第427节
  “就是棺材。”
  顾峥回答很肯定,当年他走镖,运送过几口楠木的棺椁,后来东家给不起镖局银子,用棺材板抵债,被镖头痛殴一顿,不给钱还咒人死,是活腻了吧?
  顾峥没和镖师们一道讨债,他默默运送棺材板回来,楠木不腐烂,防雨防水,当时他就想好了用途,在地下开洞,珠宝首饰,每每走镖的收获,随便扔进去。
  “夫君,我想起来了,你和我说过。”
  莫小荷恍然大悟,棺材板里的东西,顾峥装满后就一直没动,他曾经和自己提起过,当时莫小荷正为头上几斤的首饰苦恼,感叹装大家闺秀不容易,一听说都是珠宝,她立刻没了兴致。
  打开棺材板,莫小荷低头看,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所以堆放,龙眼大的东珠,至少有几百颗,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此刻就和大白菜一般,随意散落。
  小金鱼,雕刻得栩栩如生,还有玉佩,钗环,镯子,项圈,上面的丝绦都缠在一起了,莫小荷感叹,什么叫是金钱如粪土,这就是啊!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第280章 重女轻男
  地上散落几个箱子,里面是莫小荷收集的古玩字画,其中字画占大多数,她对这些没有什么鉴赏能力,不过顾峥却略懂,说略懂过于谦虚,他多少算个行家。
  画作外面有一层木头匣子保护,莫小荷随便拆开几个卷轴,见上面干燥的,沾染着墨香,并没有保存不当留下的霉点,她频频点头,“夫君,这几幅古画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些都是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有一天倾家荡产,全靠古画救命,咱们得妥善保管。”
  “不会有那一天。”
  顾峥垂眸,作为男子,虽不能顶天立地,养家糊口是根本,他年轻力壮,做什么都行,总不会让娘子和儿女们吃苦,退一步说,万一真的没有银子,他还能干老本行,走一趟生死镖,至少够全家十年的口粮。
  “娘子,这些古画你喜欢,将来我专门打造一间画室,把它们挂起来。”
  顾峥拍了拍莫小荷的手,没银子,宁可卖血卖肉,也绝不对典当了娘子心爱之物。
  “夫君……”
  莫小荷囧了囧,颇为不好意思,她又不是文人,没那么高尚的情操,这些画能有个好价钱,换很多银子,为什么不卖?古画最难保存,因此留下的真迹随着年头增长,越来越值钱。
  高门嫁女,讲究底蕴,那些真金白银,暴发户也是不缺的,然而有年头的瓷器古画,多半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若不是落魄,根本不会拿出去买卖,市面上,一画难求。
  如果在女儿陪嫁中,添上几件宝贝,那是非常长脸面的,莫小荷握住不放,是为以后闺女打算,必然要陪送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让闺女在娘家人面前有面子,腰杆硬。
  但是话说回来,她更倾向瓷器摆件,古画在她眼中不算什么,而她说安身立命的本钱,是指自己如果缺银子,就和从前一般,制作出几幅赝品。
  显然,夫君太过单纯,不晓得她是想造假贩假,以为她为日后忧虑,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这些,咱们也用不上,以后都给美美留着。”
  顾峥抓起几颗硕大的东珠,捧在手心,想着将来可以请有名气的匠人打造一对朱钗,只可惜自家娘子嫌弃头上戴首饰累赘,东珠旁边那个八宝璎珞项圈,闺女戴着肯定好看。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个总角年岁的女娃娃,白白胖胖,和墙壁上的年画娃娃一般,脸上依稀可见莫小荷的影子,迈着小短腿,追在他身后,喊着爹爹。
  “那二壮呢?”
  莫小荷讶然,她都说自己有预感,第一胎可能是个小子,为啥夫君总是提闺女?做爹娘的不好太过偏心,二壮将来要念书,要娶媳妇,不能一点家产不给留啊!
  现代娶媳妇都要求有房有车,有聘礼,莫小荷作为未来婆婆,总不好刻薄了儿媳,房子至少是乡下几间大屋子,车是驴车,若二壮是个聪明肯上进的,将来前途无量,就换成镇上三间大瓦房,出行配备马车的级别,聘礼也不会少。
  未出生的顾二壮:爹娘,咱家都那么有钱了,珠宝用棺材板装,就给我这么点好意思吗?
  未出生的顾美美:爹,我就想问一下,我若是长相不随娘亲,随了您,不符合您的期望值,那个嫁妆还按照原来的设想配备吗?如果看人下菜碟,那我先考虑下出不出来,毕竟长得像您已经够悲剧了。
  莫小荷走神,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她想抓住,无奈找不到刚刚的感觉。她对顾峥道,“夫君,做人爹娘的,可不能厚此薄彼,咱家不会重男轻女,可也不能掉过来,重女轻男啊!”
  顾峥下意识地点点头,可还是觉得小子要严加管教,不是他排斥文人,而是文人最喜欢风花雪月,宿眠花柳,并且自诩风流,引以为荣,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长歪,在金钱上控制是直接有效的手段。
  二人为顾二壮的教育问题,煞有其事地争执了几句,莫小荷虽然讨厌酸腐的书生,却不得不为那些人说几句公道话,毕竟她爹爹和大哥都是读书人。
  想到大哥所写的话本子,莫小荷垂头,总是觉得自己的言论没有说服力,怎么破?
  提到孩子,顾峥不再沉默,方方面面,林林总总,总结了好几条,莫小荷听到最后,嘴巴已经无法合拢,她又发现夫君的另外一面。
  摸着平坦还没有一点凸起的小腹,莫小荷内心在疯狂吐槽,现在说这些,就算是胎教了,让二壮知道自己是顾家的一棵草,而美美却是掌上明珠,是不是不太好?
  眼看要下山,她有些焦虑,搂着顾峥的脖子不放,一双小手在他胸肌,腹肌和人鱼线上疯狂点火,夫妻俩有节制地闹了会儿,莫小荷太过疲累,很快便睡着了。
  顾峥紧锁双眉,闹到现在,上不来,下不去,他大病初愈,不敢冲冷水澡,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棚顶,做深呼吸,思绪乱乱的。
  第二日,天刚亮,莫小荷睁开眼睛,一夜好眠,神清气爽,她转过头,看到夫君顾峥没起床,一脸菜色,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疲惫不堪。  “夫君,你又病了?”
  莫小荷吓一跳,翻身坐起,双手探着顾峥的额头,上面没有发热的痕迹,她松一口气,疑惑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顾峥:“……”
  昨夜挑起他的兴致,又把他扔在一边不管,自己呼呼大睡的人是谁啊?心中郁结,他面色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正要起身,却看到娘子俯身的瞬间,露出胸口的白嫩,本压下去的火,又蹭蹭地窜起。
  莫小荷后知后觉,想到夫君说的那种怪病,只得认命的帮他纾解,最后的结果是,顾峥神采奕奕,她蔫头耷脑,嘴唇也肿了,脚步虚软,全靠夫君背着她下山。
  山下超乎寻常的寂静,村里人家家关门闭户,到镇上一路,只遇见几个拎着袋子的村民,他们走路小心翼翼,不时回头看,其中一个老大爷更是警觉,回头见顾峥莫小荷夫妻俩,面色缓和了些。
  莫小荷一看是莫家村的人,主动与之攀谈,老大爷愁眉不展,“唉,杀千刀遭天谴的山匪,真真是丧尽天良,如今镇上家家日子难过,没粮食,吃什么喝什么?”
  老大爷的闺女嫁给镇上一个木匠,本是夫妻和美,成亲三年抱俩,前几年女婿开了家木器店,生意不错,家里旧屋子推倒了重新盖,终于不是一穷二白,有了底子。
  他闺女长相一般,却得了个好归宿,村里谁人不羡慕,私下里说他闺女旺夫。
  本是好好的过日子,谁料祸从天降,多亏小两口紧着他的外孙,没抵抗,镇上不少人家为了钱财和口粮反抗,都是死了人的。
  “前段粮价飞涨,我家老婆子眼皮子浅,偷偷把家里粮食弄到镇上去卖,家里剩下的不多,只够喝一口粥的。”
  老大爷唉声叹气,眼见闺女家断粮,又不能不管,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袋米,约莫有二十斤,先送到镇上去应急,以后慢慢再想办法。
  眼瞅着天暖了,地里也能有点出产,再不济,莫家村背靠大山,山里野菜,野果都可充饥,总不至于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