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对方却柔声唤她:“谢娘——”
  他这样吻了过来, 温柔且不容拒绝。
  可谢冰柔越加不安,蓦然从晃神之中清醒,才发觉自己仍在原地。
  她犹自站在元后身侧,元后和那些贵妇人们说话,语调里也带着温柔, 可别人也听得极是认真, 不敢有半分懈怠。
  谢冰柔却发觉自己已经冷汗津津。
  哪怕那个场景极之温柔,谢冰柔却不免觉得可怕。
  她自从穿越来之后, 十年里一直在做那个梦, 一直便是重复如此, 不得解脱。
  伴随光阴荏苒,那梦渐渐不再打搅她了。而且除了那个梦, 谢冰柔从未见到别的什么场景。
  如今她又窥见这个,仿佛见到了什么预示,故心尖掠过了难安。
  而这其中最为可怕的,自然是那个翠色的坠子。
  上面有一个南字。
  谢冰柔一贯是以唯物的方式看待事情发生,如今她却感受到了玄学。
  好在她方才晃神时并未失态,又或者旁人并未留意到谢冰柔的晃神。
  这时元后却抬眼看她,吩咐:“公主身乏力倦,回帐休息,谢女尚,你将我这儿五色果子与几样细点一并送去,给她消乏。”
  谢冰柔应了一声是,心忖公主大约也并不是身体乏困,而是心里有事。
  她挑了点心,出了营帐,也没走几步,却被人给拦住。
  拦着她的人正是景娇,谢冰柔也微微有些愕然。
  景娇略做打扮,面色却有些不善,更有些阴阳怪气:“谢女尚,你如今在皇后跟前做事,我瞧你怕是要小心些,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景娇性子有些傲,谢冰柔是早就知晓的,也与景娇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可之前她见景娇,景娇也只是对她冷待了些,不大搭理人而已。
  然而到了如今,景娇面色却分明有些不善。
  谢冰柔柔声说道:“景娘子,你这是何意。”
  景娇冷着脸:“如今你是皇后跟前女官,更应该谨言慎行,最好是不要存什么不良之意。如今不知晓打哪儿出来的谣言,只说汝父当年被困,是我祖父刻意为之。说什么靠着汝父牺牲,祖父当年方才立功。这些荒唐的话有些人竟也说得出口!”
  “区区一个川中平匪的功绩,我梧阳侯府岂会在意?祖父当年可是随太祖起事,立下功勋,得封彻侯。你如此编排,莫不是要自抬身价,吹嘘你谢家?”
  谢冰柔约莫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想自己为何竟不知宫中有此等传言?而这样传言却传到了景娇耳里,令景娇冲着自己发作。
  不过这约莫也不算坏事,至少让自己知晓有这个传言,令自己防一防。
  谢冰柔正这么思量,景娇却蓦然将谢冰柔食盒一踢,令谢冰柔险些脱手。
  谢冰柔虽是握住了,食盒里糕点却估摸磕坏了。
  她看着景娇一脸理直气壮,也不觉嗓音里添了几分厉色:“冰柔从不知晓此事,也不知晓这些议论。景娘子还是好好想一想,为何在你擢选太子妃关头,这些话竟传入你耳里,还是你性子急躁,一定会寻人发作。于是有人便知晓你这样的性情,刻意令你听到有些话。”
  她如今被景娇纠缠,若特意分辨,景娇也未必肯信。
  人家怒火正上头,也未必肯为谢冰柔收敛怒火,毕竟谢冰柔是不值得她去克制情绪的。
  但谢冰柔一阴谋论,还提出有可能借力打力,景娇脑内顿时浮起魏三那张矫情心机但美丽的脸,倒也确实冷静了几分。
  谢冰柔:“太子虽好女子颜色,可品德也很重要,景娘子行事天真,也许要闯出些祸事,方才会失了先机。”
  景娇冷声:“你当我不知?”
  她言语里尚有怒气,却也不似方才那般凶猛了。
  不错,魏三再美,名声也不好。而自己如若鲁莽行事,最开心的自然便是魏灵君了。
  谢冰柔又继续说道:“更何况今日景娘子与我为难,定是景娘子自己的主意,想来你家里人并不知晓。因为我是皇后跟前女官,哪怕皇后未必很看重我,我也是身有品秩,代表着皇后和朝廷颜面,不可名目张胆欺辱。”
  吓唬够了,谢冰柔再不动声色夸一下:“唯有景娘子这种心思简单,不会用计策的女娘,方才这么直来直往。”
  人总是习惯将自己鲁莽无礼美化成直率的,景娇也是如此。
  她气平了一些,可对谢冰柔说话仍很不客气:“谢娘子,我性子素来直,说话也直。我这个人最在意便是家里的人,谁若动了我家里人,我定不会对她客气。便是自己受罚,我也要让那个人不好受的。我也更知晓祖父是怎样的人,若不是你所为,你便少听那些闲言碎语。”
  谢冰柔却想梧阳侯也许真的对景娇这个亲孙女很好,可老梧阳侯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唯他自己知晓了。
  这世间发生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总是有一个真相。
  景娇撂下话,便拂袖而去。她也有些后悔,心忖谢冰柔会不会向皇后告状,说自己今日无礼。但谢氏底子薄,行事必然会谨慎,定不会太过于张扬。有些女娘人前会装贤惠,谢冰柔看着也是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