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亦庄
  或许在病发的时候,那种身体变化是可以察觉到。可一旦处于平静,那身体就又与常人无异了!
  她今天本来想要试试那女子,谁知道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反应。后来她想顺便,仔细替那女子看看。谁成想,竟然被她那看似温和老实的丈夫给堵了回来。
  也正是这样,她就更加的确定那个大山有问题了!
  试想一个正常的人,自己的妻子突然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找了很多人都治不好,在一听到有人能够医治的时候,他不是应该欢喜并燃有希望的吗?
  可这大山,却是一脸冷漠的拒绝了。更甚至,是直接将她给赶了出去,禁止她靠近他的妻子。
  这事怎么想,都会觉得有些奇怪吧!
  楚芸清正想得入神,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捂着头轻呼一声,回神看着身旁坐着的北冥封,开口抱怨道:“好好的!你敲我干什么?”
  “在本公子面前,居然还胆敢发呆!敲你不过是小惩大诫。”北冥封瞪了楚芸清一眼,伸手将装着饭的碗筷放在她面前。
  楚芸清一看,这才发现先前还空荡荡的桌子,此时已经摆了菜肴。
  “……谢谢!”闻着菜肴的香味,楚芸清这才惊觉自己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向北冥封道了一声谢,也不计较他刚刚敲她头的事情,立即大快朵颐起来。
  北冥封看着一时一个样的楚芸清,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开始吃饭。
  现在的楚默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吃两口就喊饱了的楚默儿。他若不吃两口,待会儿怕是就没他吃的份儿了!
  好在这女人能吃归能吃,这吃相倒不算差。虽是比名门出身的女子粗鄙了些,却也不似那毫无教养的山野丫头那般吃得囫囵可怖。
  三人吃完饭,楚芸清陪着北冥封就到楼下街头散步消食。徐桢落后两步,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在路过一个烧饼店前时,突然就听到一个妇人对这旁边摆着字画,做着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道:“诶!福生,你家母亲的事,官府那边可有消息啊?”
  男子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叹息着摇了摇头。“母亲失踪已有月余,官府那边也并未传来消息,只叫我在家静候。”
  “哎……”卖烧饼的妇人长叹一声摇摇头,没有再说。
  北冥封见她停下脚步,便也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没事!”楚芸清摇摇头,挥着小胳膊继续向前走着。
  刚走两步,突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心下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人在闹市骑马奔走。刚一探头出去,就看到一个红色身影骑在一批棕色的马驹之上,急促而过。
  北冥封怕楚芸清被那马伤到,立即拉着她向后避开。可在看到那马背上的红色身影时,却是愣了一下,当即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楚芸清回头,伸手轻轻推了推北冥封。不懂他这好好的,突然发什么呆。
  北冥封缓过神,突然将楚芸清往后一推。头也未回的对身后的徐桢道:“徐桢!看住楚默儿!”
  话一说完,纵身立即就追着前面那骑马而过的人影而去。
  楚芸清觉得奇怪,忍不住回头看着徐桢问:“他怎么回事啊?”
  “王爷他……怕是看到王妃了吧!”徐桢犹豫了一下,双眸有些担忧的看着楚芸清。
  “王妃?”楚芸清垂眸心想,莫不是此次北冥封带着人出来,就是为了找他的王妃?难不成这北冥封府里,除了楚默儿离开了王府,就连王妃也跑了?
  提起这个王妃,楚芸清又记起,先前秋娘说这楚默儿因为嫉妒,而害得王妃流产的事情。难不成是那王妃痛失爱子,便连带着也恨起了北冥封,所以一气之下离府出走?
  楚芸清突然沉默不语,跟在她后面的徐桢误以为她是在伤心。于是忙替北冥封解释道:“楚、楚姑娘!王爷他……他不是不喜欢姑娘!只是王妃的安危,还关系着北齐与东陵两国的安危,王爷他……也是身不由己。”
  “噗!”看着徐桢那么紧张兮兮的,替北冥封解释的模样,楚芸清忍不住笑出声。
  “姑娘?”徐桢错愕的看着笑得一脸滑稽的楚芸清。
  楚芸清朝他摆摆手,捂着肚子忍着笑道:“没想到你这人平日看着老大三粗的,有时候还挺有喜感的呀!莫不是以前也是这么经常安抚公子身边的那些红颜知己的?”
  “你……你不生气?”徐桢这下更惊讶了。
  耸了耸肩,楚芸清好奇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你、你对王……公子,不是一直很……”情爱之字,实是不容易从这些男人嘴里说出口。徐桢憋得面色有些通红,却还是依旧没有将后面的话给说完。
  “哎!”楚芸清挥挥手,懂了徐桢那话里的意思。便解释道:“我以前那是年幼不懂事儿!现在我懂了,自然是不会再有那份妄想啦!”
  “可是……”徐桢欲言又止。昨天夜里她和北冥封两人同宿一屋,他是知道的。他本是想问,若是针对王爷死了心,为什么她还会答应与王爷睡在一起。
  可这些话,终究是太过露骨。这也不是他一个下人,所能够问的!于是最后,他还是闭了嘴,没能问出口。
  楚芸清也没在意徐桢此时的心思,她此时满脑子的心思,都在那两个孩童被杀的案子,以及刚刚那个福生所说的,他母亲失踪了一个多月的事情上。
  她不知道这两件事情,纯粹只是巧合。还是这两件事情,其实原本就是一件事情。
  若是只是两件事情,那么这福生的母亲可能还活着,只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没有知会家人,或者是被人掳走了!
  不管怎样,那至少还有一半存活的可能。
  可若是这两件事,压根就是一件事的话。那么他的母亲,很有可能就已经死了!
  “楚姑娘?你怎么了?”看着突然又站在路边发呆的楚芸清,徐桢眼中的担忧又重了两分。
  楚芸清缓过神,朝徐桢笑了笑。刚要说自己没事,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她在猪圈后面找到的那半截手指。
  昨天捡到手指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从那大小和颜色上看,似乎和那个小孩的并不符合。
  当时因为是晚上,光线并不清晰。她也只是心里有些觉得奇怪,却并没有仔细查看,就将那手指交给了那老翁的人。
  现在有人提起有人失踪的事情,楚芸清才恍然想起,那手指或许根本就不是那个小孩的,而是其他人的!
  “徐桢!”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楚芸清立即拽住徐桢的手。
  徐桢吓了一跳,看着被楚芸清握着的手,面色有些微微泛红,全身更是一阵僵硬。
  楚芸清可没心思管那徐桢此时的窘迫,拉着他的手立即在人群中跑了起来,她道:“徐桢!你可知道这镇子的亦庄在何处?”
  “在那边,镇子的西南方向!”徐桢憋红着脸,跟着楚芸清伸手,伸手指了指他们的左前方。
  楚芸清哪里分得清楚什么西南、东南的方向,她停下脚步看着徐桢道:“你……你会轻功吧?”
  “嗯!”徐桢重重的点了点头。
  楚芸清心头一阵雀跃,松了拽着徐桢的手。却是突然伸了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快!快带我去!用你最快的速度!”
  她现在就想确定一件事情,确定那小半截手指,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被砍掉的。
  “楚姑娘!”徐桢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差点儿从楚芸清面前给弹跳而起。
  “干什么啊?一个大老爷们!快点!”楚芸清现在心里,满脑子都是那半截手指的事儿,压根没注意到徐桢那红透了的耳根。
  “……”徐桢被楚芸清一吼,这才抖着手缓缓落向她的腰际。可那颤抖的手掌,一如他那颤抖的心。
  楚芸清等得有些不耐,伸手一把拽住他的手,直直扣向她自己的腰部。
  “快点!”她催促着。
  徐桢紧了紧搂着楚芸清腰部的手,红着脸猛的吸了口气,然后脚尖一蹬地面,两人立即纵身而起。
  亦庄因为是摆着死人的地方,所以离镇子有些远。若是一路走过去,最少也是要用上一刻钟的时间。
  可是徐桢带着楚芸清用轻功过去,减少了不少的弯曲路程。
  仅仅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徐桢带着楚芸清落下地面时,或许是因为双腿脱力,她双腿还没站稳,一下就朝地面给跪了下来去。
  也亏得徐桢眼疾手快,扶住了楚芸清,这才免了她那膝盖受创之痛。
  “谢谢!”楚芸清弯着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开口向徐桢道谢着。
  这才刚谢完,鼻尖突然就闻到一股柴火的味道。她立即站直了身体,左右看了看,问徐桢:“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柴火的味……”
  话没说完,楚芸清就从徐桢错愕的眼神中,看到前面亦庄里,所发出来的浓浓烟味。
  “糟了!”她惊呼一声,立即松开徐桢的手,就要往那亦庄里冲。
  徐桢慌忙拉住她,惊道:“楚姑娘!你要干什么?”
  “尸体!那两个孩子的尸体还在里面!”楚芸清指着亦庄里面,焦急的看着徐桢。
  徐桢拧了拧眉头,问道:“那尸体很重要吗?”
  尸体已经被堪检,其实对她来说,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可重要的是,那尸体和那半截手指的是否匹配。这有可能,又牵扯到另一条命案。
  此时楚芸清却没有时间,向徐桢解释那么多。只得用力的点了点头,应道:“很重要!”
  “好!你在这等我!我进去!”松开楚芸清的手,徐桢身形一闪,便已经冲进了那浓郁得几乎看不清人影的亦庄里。
  “徐桢!”楚芸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原本还有些焦虑的心,此时又变得有些担忧与害怕。
  她害怕一个人的性命,会因为她的好奇与执着而死。害怕一个正当青壮的男人,在人生还拥有大好前途的时候,因为她一句‘重要’而丢了性命。
  她焦急的在外面等着,等得她心神不宁,等得她忐忑得想要进去找人。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
  楚芸清心头一颤,顿时被一股危机感紧紧包围。
  “徐桢!”她担心又害怕,朝着亦庄里大喊了一声。
  余音刚落,一个身影透过浓烟立即朝她袭了过去。等着楚芸清看清楚时,那人手中剑刃已是到了她胸口。
  楚芸清吓了一大跳,立即后退了两步,却是没有丝毫作用。就在那人手中剑刃要刺入楚芸清胸膛时,另一个身影飞蹿而来。一手拽住楚芸清 ,另一只手握着剑,直朝那人扫去。
  那人手中短剑一旋,转身直逼楚芸清而去。
  徐桢旋身将楚芸清护在身后,而在此时,那人手中短剑已直直刺入他后背。
  “嗯!”徐桢闷哼一声,却死死将楚芸清护在了身前。
  蒙面袭击的黑衣人立即抽刀退身,徐桢“噗!”的一声,从嘴里吐了一口鲜血。
  “徐桢!”楚芸清吓了一跳,红着眼睛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徐桢只是匆匆看了楚芸清一眼,立即举剑旋身又将她护在身后,全身警戒的看着前面那个蒙面男人。
  蒙面男人不语,举着手中短剑立即上前攻击。
  徐桢虽是受了伤,却依旧挺立于前,丝毫不落不给对方半点伤害楚芸清的机会。
  两人一番恶战,本就落于下风的徐桢,身上又多了不少伤口。
  再看着他身后涓涓流着的血,楚芸清只觉得自己心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那般难受。她不明白徐桢为何要做到如此,即使北冥封叫他看住她,那也并不代表他需以命相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