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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跳一下。
  *
  我们下车,车停在一幢普通的住宅楼前。
  门后,屋内非常暗,有一个女人走出来,穿着很暴露的衣服,问:“找谁?”
  她看着吴邪,又看一眼我,将短信看了。
  “花儿爷,明白了。”她道。
  房间内光线昏暗,有一股剧烈的樟脑球和不通风的味道。
  没什么多余家具,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化妆镜,许多好似发廊里的东西,像老街区里揽客的风俗店。
  这个女人自顾自进入内屋,走一步路腰胯扭一下,裙子短到危机四伏、浮想联翩。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问,“给你找了个小姐,想让你放松放松?”
  “他应该没这么无聊。”
  “说不好呢,你看她刚刚走路姿势,是不是在勾引你?”
  吴邪脸色毫无变化:“这里又不止我一个,也许在勾引你呢?”
  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从内屋出来,拿着一只盒子。
  这是一只陶瓷盒,放在他面前,女人道:“花儿爷给你的东西。”
  打开陶瓷盒,盒子里盛着锦缎,锦缎上放着薄薄的一层东西。
  这是一张人皮面具。
  吴邪把这张面具展平,他点了根烟,道:“这是我叁叔的脸。”
  我看着这张人皮面具,只觉得不寒而栗。
  吴叁省在长沙的势力已经完全崩盘,变成了无数的小利益集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指挥他们。
  我问吴邪:“你想戴上这张脸?”
  如果他成为他叁叔,就能重新将这些人控制在一起,让他所有的盘口重新整合起来。
  听上去我们好像别无选择。
  吴邪问那女人:“这东西怎么戴?”
  “你如果愿意戴,我会帮你戴上,整个过程需要四个小时,可以保持四个星期,你想好了吗?”
  吴邪直接在一边的躺椅上躺下。
  那女人看着他,眼光一闪。
  她把面具覆盖到他的脸上,弯腰的时候,胸都要从领口掉出来了。
  不知道这女人有副业还是这是她的穿衣爱好,她能力不错,手法娴熟,但在这个过程中,以我的视角,很像是在进行一次特殊服务。
  欣赏美女的身材我很乐意,而以这样的方式,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你是解雨臣在长沙的姘头吗?”我在一边坐着,和她搭话。
  “解雨臣?”她若有所思,“你说花儿爷?”
  “他连本名都没告诉过你么。”
  女人问道:“你是他的谁?”
  “他是他兄弟。”我指了一下吴邪,“我是他兄弟的老婆。”
  那女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般笑笑,“等会儿他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小丫头,你会不会觉得怕?”
  “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怎么,你老公大变活人,你还觉得高兴啊?”她吃吃直笑。
  “不是挺有意思么,当作换老公了。”
  我满嘴胡说八道,这女人好像觉得我很有意思,吴邪躺在椅子上,就静静听着,他无法做出面部表情,我猜他应该会后悔让我随行,因为两个女人的喋喋不休竟然能持续两个小时。
  四小时后,女人用面盆里的水洗手,道:“好了。”
  吴邪站了起来。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很惊讶,这张面具的贴合度太高了,非常真实,惟妙惟肖。
  中国的易容术是一种发展非常成熟的化妆术,和现在的塑化化妆非常相像,可因为目的不同,易容术的成本比塑化化妆要高得多,不可能在现实中大量推广——只有真正掌握了技术的人,或是想要达到非常重要目的的人才会使用。
  最困难的,是做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人的脸,而不是变成一个陌生人。这就需要戴上面具的人连神态都要和原来的人高度相似。
  我以为我真的见到了吴叁省。
  我们回到酒店,吴邪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
  因为叁叔年纪大了,我把他的头发也染成斑白。
  我们从镜子中对视,这是一种很奇妙、很诡异的感受。因为你熟悉的人,在这个一瞬间,变成另一个人,就好像从一个命运中逃脱到另一个命运,而这一场命运,在斑白的头发下,更为饱经风霜,颠沛流离。
  我和他离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这其中滴下来的痛苦。吴邪身上原本的气质在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脸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叁叔的气质。这种转变相当快,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这之前,难道他已经预料到如今的局面,揣摩了数次叁叔的性格特征吗?
  “太像了。”我自言自语。
  吴邪的肩垂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忽然他本身的气质又回来了。
  他道:“这张面具除了戴在你的脸上,还需要戴在你的心上。”
  我呆呆地看着这张脸。
  我们坐在沙发里,吴邪习惯性来搂我的肩,我躲了一下,几乎是跳起来。
  “怎么了?”
  “你先别碰我。”我惊悚道,“你这样我会以为是你叁叔在抱我,太特么惊悚了。”
  吴邪嘴角抽搐了下,有点懊丧,“我操,我忘记这事了。”
  “这面具能维持多久?四个星期?”我问,“都接近一个月了。”
  他好像想到什么,脸色一下非常差。
  我有点幸灾乐祸:“那这四个星期你可别碰我,不然传出去多难听,对着这张脸我可下不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