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夏老的计划
  面试完办理入职手续,加上在员工宿舍安顿消耗的时间,叶昭生出门时临近傍晚。
  天色呈现一种透亮的深蓝,日落方向彤红的云层堆叠,遍布片片形状各异的红霞。
  码头海岸线上亮起一盏盏路灯,散发着淡淡黄光,远看像是一连串引路的光点。
  凉爽海风拂面,吹散一天燥热。
  登船口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他们大多都是乘坐飞机或者动车刚刚抵达,直接过来办理入住的,看起来多少有点风尘仆仆。
  阮明皓倚着围栏边上抽烟,面朝海面吐着烟圈,留意到叶昭生过来,他转过头,大黑墨镜上反射出夕阳霞光,还挺酷。
  不过当他从西装兜里取出一瓶拌酱时,酷哥气质荡然无存。
  阮明皓非常不舍地伸手:“下午你忘了把这个带走。”
  是那瓶典藏版牛肉变态辣拌酱!叶昭生没接,反问道:“明皓哥,你拍完照发朋友圈了吗?”
  阮明皓:“……”见鬼,自己明明没有这小子超信,是怎么暴露的!
  阮明皓眯起眼:“那个胖子说过我什么坏话?”
  叶昭生展颜,扬起一个露齿傻笑:“胖叔让我把这瓶拌酱卖给你,钱从你工资里扣。”竖起两根手指,忐忑道,“按市价的两倍。”
  阮明皓:“你答应了?”
  叶昭生点头。虽然不知道市价两倍是多少,但是拌酱他不缺,背包里还有好多,他缺的是佧贝啊!
  “哦,那就不还你了。”阮明皓迅速收手,拌酱放回西装口袋里,那速度快得好像深怕叶昭生反悔似的。
  小芳挪到叶昭生耳边,贴着他耳朵小声说:“昭昭,岛外人都好有钱,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叫冤大头叽?”
  叶昭生同样小声回道:“这样太没礼貌了,我记得有部古早剧里,这个叫散财童子?”
  阮明皓酷脸险些绷不住,一口烟吸岔气呛住了:“咳咳咳。”别以为我听不到,神特么散财童子,这比冤大头能好到哪去?!
  “咳咳。”阮明皓缓过气,掐掉烟,岔开话题,“你们现在要下船?”
  想起计划的叶昭生:“胖叔说附近有个夜市,我和小芳想去看看,明皓哥有好吃好玩的推荐吗?”
  “唔。”阮明皓思考片刻,“夜市出口那里有家阿珠酸辣粉很不错,不过摊主出摊时间不定,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另外记得10点前回来。”
  告别阮明皓,叶昭生从员工通道下游轮。
  出码头港口的路上人不多,与白天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叶昭生走向免费的蓝标巴士,跟上面的乘客一路乘坐到港口。
  塞特里港毗邻的是梅城,一座沿海一线城市,由于有亚罕得首屈一指的深水码头,这里的世界经济,物流贸易尤为发达,且拥有多个一流高校园区。
  城市中高楼林立,道路上车水马龙,随处可见走动的行人。地铁站口来往人员密集,公交车站点里成群的学生结伴,数不清的私家车在高架桥上穿梭,傍晚的城市里随处亮着灯光,宛如不夜城。
  叶昭生站在塞特里港出口处的街头,前方环绕着的都是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大建筑,身处其中越发感觉自己的渺小。
  后方,叶昭生乘坐的同辆巴士上下来个眼角被打肿的男人,他拿出手机,对着少年背影拍了张照。
  ……
  话分两头,找到适合自己口味的厨师,又饱餐一顿的夏老心情不错。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消失无踪。
  约好的人很准时在里面等候,是个穿着管家西服的四十多岁瘦削中年男人,见到夏老进来,男人恭敬地行礼问候。
  夏老的脸骤然沉下来,带着人到办公室隔间。
  这是间茶室,同时也是商讨重要事情的密室,保密性绝佳。
  中年男人先将档案袋放下,转身去泡茶,俯身沏茶。
  等做完所有一切,他才坐到夏老对面,从档案袋里拿出文件,毕恭毕敬双手递给面前的老人:“老爷,选中的人所有资料都在这里,部分本来就预约了本次航线,余下的,我们也通过超博抽奖,超信问答送礼等方式邀请他们来到游轮上。”
  夏老“嗯”了一声,接过档案,随意翻看起来。
  茶室中开水煮沸顶起茶壶盖,档案资料翻过一页又一页。
  谁都没有注意到,夏老脸上,从下巴开始爬上来一层极淡的灰蒙,随着他翻过资料的频率加快,眉头渐锁而颜色逐渐加深。
  “其他事情也都办妥?”夏老放下资料,脸上的灰蒙随之一闪而逝。
  中年管家的脸上闪过挣扎、纠结、妥协种种情绪,最后只是道,“是,一但游轮到达指定海域,我们安排的人会制造沉船事故,在保证贵客们安然无恙的情况下,将被我们选中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最后出来的报告,只会是他们死于海难。”
  夏老半天没说话,半晌哑着声音道:“老马,你说我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
  中年管家垂眼:“能为夫人的复生做出贡献,是他们的荣幸,何况老爷已经放过他们98次,让他们白赚了这么多年,死前还能体验一下上流人的生活,都是因为老爷的仁慈。”
  “呵,你这话说得亏不亏心。”夏老看着自己的双手,“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传说,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献祭,我可真是一个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98次,整整98次,海蓝之心号的每一次巡游对我都是一次选择和煎熬。”夏老双眼无神,“我不确定自己的每一次犹豫,是不是就意味我错过一次再见到阿兰的机会。”
  “其实我原本决定好要放弃的,想着这次结束就解脱了,就算了吧。”灰色之雾再次侵蚀上老人的脸,“但是我不甘心,好像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我,去试试,试试吧,传说是真实存在的,生命精灵文明的新月血祭,只要供奉上足够多的同月同日之人,就可以接引回已亡之人”
  “我只是,只是想再见阿兰一面,问问她有没有后悔过。”夏老的眼中满是绝望和疯狂,灰色之雾迅速蔓延,就快包裹住他整张脸,“这是我欠她的。”
  就在这时,丝丝黑色靈气从夏老腹部飘出,缠上了灰色之雾。
  老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一晃失去意识。
  管家老马惊慌上来搀扶:“老爷!”
  ……
  没想到大城市中居然有像亚·可肯岛那样的集市!
  叶昭生和小昭简直要玩疯了!
  跟他们设想差不多,里面有超多好吃的好玩的,计划上有写到的这里有,没有提到的这里也通通都有!
  小芳手里拿着一根迷你型面人——叶昭生磨了摊主好久才让做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套娃娃摊上赢来的玩偶,紧张地盯着正在举飞镖瞄准射击的叶昭生。
  他们的目标是头奖那台遥控直升机。
  但赢取条件是要三十发全中,且必须按照指定颜色的顺序依次击破气球才能拿走,叶昭生捏着飞镖的杆,玩得可专心了。
  “昭昭加油叽!”为不影响叶昭生发挥,小芳站在地上,距离叶昭生不远,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要不是他身上还吊着一个氢气球,保不准已经被人踩上个七八回。
  天色全暗下,夜市里仍旧灯火通明,小贩吆喝叫卖声不断,甭提多热闹。
  “砰砰砰。”黏在墙上的气球不断被击破,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
  “啊啊,昭昭好厉害叽!啊啊,又破了一个叽!”小芳仿佛无情的加油机器,只是叫喊声被淹没在人声里。
  一个瘦小男人就在所有人被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钻进人群,凭借身形优势轻易挤到前方。
  “昭昭还剩6个……叽叽??”喊话中小芳感觉视线在提高,自己好像在被人拎起来。
  等视线与叶昭生脑袋平齐时,小芳终于确定——不是好像,而是自己真的被人拎走啦!
  氢气球绳子另一头绑在小芳彩虹色的金属外壳上,那个杀千刀的偷气球贼只拽住绳子,机械人就和气球被一起拉着跑了。
  “昭昭救命叽!”小芳声嘶力竭喊道。
  偷球贼逃跑速度很快,他的目标很明确,似乎就是气球绳子连着的小芳,故而一得手,冲出人群就是夺命狂奔。
  “救命!有人偷机械人叽!”小芳惨嚎同样淹没在欢呼声中。
  墙上气球只剩下最后2个,眼看就要成功,叶昭生心有所感,回头就不见小芳踪影。
  “小孩,怎么不继续了?”旁边围观的人叫道。
  叶昭生毫不犹豫丢下飞镖冲出人群,只看到绑在小芳身上的氢气球身子已经被拉断,气球慢悠悠升空。
  后面差点被赢走头奖的摊位老板松了口气,趁机见缝插针宣布:“参与者放弃继续,之前成绩作废。”
  围观人群响起一阵“嘘”声。
  红色氢气球在夜市中并不显眼,加之现在是晚上,当它升空到灯光的照明范围外,基本也就看不见了。
  不过在那之前,叶昭生已经明确小芳被掳走的方向。
  左手腕黑色手环里的墨丝疯狂涌动,【厚土界】张开后,凡是靈气丝所覆盖的地方皆在他掌握之中。
  叶昭生眼神淡然且冷漠,无数靈气幻化的丝线如蛛网张开往气球升空方向汇聚。
  靈气所过之处,就是他的一方世界!
  地上行走的人脚印深浅,售货手推车轮子碾过马路的痕迹,一块臭豆腐不慎掉落地面的吧唧声……还有带走小芳的那个偷气球贼,匆忙跑路的脚步印记。
  找到了!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