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 路上的人
  因为道可道,非常道。
  人能够创造出描述一切的文字,将现实的一切和虚拟的一些描绘出 来。但是有些东西依然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或许这是苍天告诉每一个生灵,他们的能力是有限的,总有一些事情是他们做不到的,这样才能够显示得出苍天的威严。
  司空半语的步子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一排脚印,很清晰,却也很模糊。因为雪花能够盖住目光,却盖不住心中的那一抹渐渐拨开迷雾的手,看清楚了……只是那是什么?
  他的心中平静如水,眼前这杯雪花覆盖下的一切,已经变得无比的清晰,那万籁寂静般的街道,已经不再容忍任何一点响动去破坏这一份平静。
  有人说,雨是上天冲刷一切罪恶的东西,大雨过后,雨过天晴。而雪,则是这份罪恶已经冲刷不掉,只能够掩盖,然后慢慢的消融。
  雪——越下越大了,连那路边的风景树,也不堪重负咯吱一声被压断,哗啦啦的汇聚雪花掉落在地上,继续压着这不知疲倦的大地。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是很多人都知道俗语,但是高个子一旦顶不住了,倒下了,那么后面又是谁继续顶着呢?没有人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都知道,安慰自己只需要一个理由而已,而这个理由到底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完全不存在意义。
  正如现在的司空半语,他想知道生的理由,却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反而生是什么,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嗯哼……”
  忽然,一个闷哼呻吟的声音,从司空半语的侧面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转过头去一看,只见那个已经被积雪覆盖的巷子口旁边的垃圾桶上,靠着一个被雪花堆砌着遮掩大半的身影,那身影看着有点熟悉。
  司空半语皱了皱眉头,迈步走上去,轻轻的拨开了此人脸上的雪花,这才看清楚是是谁——刘夏,一个在大雪未落之前离开的那个女孩。
  只不过现在的刘夏,那娇容上已经看不到半分美貌,一边的脸上肿得很大,充满着淤青,额头上打破两个口子,雪顺着脸颊留下来。在雪花的冰冷下,血已经停止涌出。
  她虚弱的张开眼皮,如同背负万钧重力一样,然而在她的眼神当中,司空半语却看不到任何的恐惧,反而是一种释然的解脱,一种看不懂的莫名其妙的神采。
  “寒……寒……恩……”刘夏虚弱的说着,不知道是想要叫司空半语的化名寒先生,还是说想说她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冷了,无论是这大雪未落之前,还是大雪已经落了之后。
  司空半语矗立在原地良久,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伸出援助之手,因为自己救得了她现在,可以让她继续活着,但是却不知道这不知道是救了刘夏,还是继续让她继续煎熬的活下去。
  “唉……”
  良久之后,司空半语叹息一声,轻轻的扶起了刘夏的一只手搭在肩上,将她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缓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他住在这条街道尽头拐角处的一间老式红砖两居室的小屋内,小屋的装修很简陋,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就连床铺上,也仅仅只有一张床单和一床被子,连一个枕头都没有。
  司空半语打开了门,将刘夏放在火炉旁边的躺椅之上,随后打开火炉盖子,将火微微烧得更旺盛一些,慢慢的,小屋之内的温度渐渐变暖和起来,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成为两个巨大的反差。
  他打来一盆热水在火上热了热,随后找来一块毛巾,蘸着热水扭干后,在刘夏脸上擦了擦,将她头发上和脸上的雪花痕迹擦拭掉。一盆热水,最后变成了一盆血水,刘夏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身上的外伤很重,其实最好的做法是将之送去医院。
  但是司空半语并没有那么做,且不说刘夏是一个已经放弃了活着希望的人,真正的原因是,刘夏的伤不仅仅是外伤,她的内伤更为严重,体内被人注射了一种神经麻痹的药物,虽然药性已经过了,但是却已经彻底破坏了她的体内循环,若非是在雪地之上的寒冷冰冻,如同锁住她的生机的话,现在怕已经魂归地府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司空半语将水倒丢,回到炉火旁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刘夏。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他看着现在的刘夏,如同一个无情之人,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也没有联想任何的东西。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生与死之间徘徊着的生灵,那个生灵站在生与死的中介线上茫然的徘徊着。
  “嗯哼!”
  许久之后,一声淡淡的呻吟,从刘夏口中传出来。那慢慢恢复过来的体温,让她感觉到一种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她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坐着对面平静的司空半语,露出一抹自认为的微笑,只不过这一抹微笑,却因为现在已经满是伤痕的脸上,显得异常的狰狞。
  “寒……寒……”
  刘夏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吐出几个字都没有力气。
  司空半语见状,微微顿了顿,伸手轻轻的放在炉火边沿上,一道灵力借着炉火边远传入了刘夏的体内,控制住她体内已经不堪的身体状况。
  “呼……”
  刘夏感觉一股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好似一个身处冰天雪地之内冻僵的人,突然感受到一抹温暖降临一般,虽然这本来就是事实。
  “这火很暖和,寒先生,谢谢你将我带回来。”刘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一点儿感激的表情,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和悲戚,她希望那种希夷之间处于生死边缘的无喜无悲,以此了却自己的一生,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只不过现在这都已经属于奢望了。
  “恩。”司空半语轻嗯一声,没有说话,他拿起一根铁棍,轻轻的敲了敲炉火,那炉火随着撬动,燃烧得更为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