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翟氏豪爽的拍了拍百宝箱,“没事,阿娘多着呢,你外祖父给了许多陪嫁,不差你这一份,你快看看,你喜欢什么?”
  翟氏说着,打开了箱子,往床榻上哗啦啦的一倒,“你选罢!”
  谢景衣捂了捂眼睛,“娘啊,金光太强,眼睛要瞎了!”
  她想着,闭着眼睛伸手一抓,随意抓了一个,说道,“阿娘,就它了,就它了。它同我有缘分,就它了。”
  翟氏一瞧,顿时乐了,“你这孩子,就是口是心非,总是嫌弃阿娘的首饰太过笨重俗气,看看你,还不是挑选了最大最重的那个?难怪你外祖父最喜欢你!一看就是我们老翟家的人!”
  谢景衣手一僵,睁开了眼睛,好家伙,她一把抓住了一把挂在脖子上的金项圈,这金项圈粗壮得很不说,下头还挂着一把大金锁。金锁上头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石头,所见之人,必然低下尊贵的头。
  戴的人,脖子压弯,看的人,那是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
  谢景衣欲哭无泪,“阿娘,这是一个误会。”
  翟氏摆了摆手,将其他的金首饰一个个的收了起来,放回了箱子里,一边收还一边说道,“你别不好意思,阿娘还不知道你?什么孔融让梨,你从小都是孔融让你……阿娘没有来,都猜到你会选这个了。”
  “这个好看,等明日你出嫁,挂在脖子上,喜庆得很!”翟氏说着,拿起那金项圈,挂在了谢景衣的脖子上,谢景衣觉得自己有些晃,怕是要倒栽葱掉到地上!
  第398章 交友不慎
  “好了,天色不早了,阿娘也不耽误你休息了。你阿爹那个老古板,不懂这些,一直絮絮叨叨的,我在外头都等了好久了,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儿。”
  “你早些歇了,别明日起来,有两个黑眼圈儿,粉都盖不住,那可就不美了!”
  谢景衣见翟氏甩手就走,顿时急眼了,“不是,阿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给我呢?”
  翟氏一愣,回过头来,“什么东西?”
  谢景衣做了一个翻书的动作。
  翟氏老脸一红,跺了跺脚,“行了啊你!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看。”
  她说着,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来,快速的塞到了谢景衣的枕头底下,然后快步的出去了。
  谢景衣瞧着她仓皇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尚未走远的翟氏,听着屋里的笑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谢景衣笑够了,将那金项圈小心的拿了,放进了梳妆匣子里。
  虽然她不会戴,但这是翟氏传给她的。
  那小册子,她也没有看,上辈子在宫里,什么没有见过,什么不知道,哪里还用看这些,想来她一个黄花老嬷嬷,还曾经拍着胸脯去教导那些新入宫的小美人们呢!
  也不知道,当年都胡乱的教了些什么!
  谢景衣想着,往床榻上一躺,打开了谢保林给她的卷轴。
  上面是谢保林的字迹。
  “某年某月某日,同柴二一道儿去村民家用饭,他不喜欢吃折耳根,隐隐有呕吐之意。”
  “某年某月某日,同柴二一道儿去田间查看青苗,有一蚯蚓爬上其脚,虽其面无表情,但可以看出,他害怕蚯蚓。”
  “某年某月某日,……”
  谢景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的捧腹大笑。这纸上的墨迹还很新,显然是谢保林绞尽脑汁回想出来的。
  就她对柴祐琛的了解,有些说得对,有些说得完全不着边际,还有一些,便是她也不知道。
  她想着,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桌子边,拿起了笔,在上头标记起来。
  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等明日嫁过去了,再一一试探,岂不是有趣?
  她阿爹送的这个压箱底的东西,她可是太喜欢了。
  谢景衣翻着翻着,睡了过去,等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忍冬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谢景衣睁开眼睛,看着映入眼帘的喜庆的大红色,方才猛的惊醒,今日便是她要出嫁的日子。
  “小娘,该起身了。”
  谢景衣应声起了,忍冬给她草草梳洗之后,翟氏便匆匆的走了进来,她这是第三次送女出门,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
  谢景衣觉得自己个就像是一个木偶,翟氏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可算是把自己个装进了华贵的嫁衣里,又戴上厚重的花冠,手中也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把团扇。
  便是不照镜子,她都知晓,自己个如今肯定像是一个猴子屁股,红得让人没眼看!
  待她梳好了妆,来送嫁的亲朋这才涌了进来,一马当先的便是关慧知,然后便是永平侯府那不情不愿的四房两姐妹,还有后头跟着的大嫂子宋光熙以及她的亲妹妹宋光瑶。
  寿光生产在即,不便来送嫁,只遣了裴少都来。
  “若换了别人,我定是要劝的,女子在家当宝珠多好,干嘛要出嫁去给人当管家婆,变成死鱼眼珠子。柴二带你,如珍似宝,你嫁过去了,日后小日子生活得美满,就别再折腾我们了。”
  谢景衣听着关慧知的话,翻了个白眼儿,“我若是折腾你?你还能够好生生的在这里站着?我今儿个出嫁,你空着两个手就来了?怎么好意思的!”
  关慧知哼了一声,“没有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新娘子,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送了你一匹小马儿。你那小驴子,在城里头晃荡也就算了,要出远门,还得有匹好马!”
  谢景衣顿时高兴了,一把揽住了关慧知的腰,就要往她的身上蹭,关慧知一个闪身,躲了开来,“也不照照镜子,你看看你那脸上的粉,比东京城的城墙都厚了,若是挨着我的腰,那我的腰还不粗上一圈儿?”
  谢景衣抬脚便踹,“德性!”
  关慧知说着,又递给了谢景衣一对蜡烛,这蜡烛倒不是白色的,是大红蜡烛,一边刻着她,一边刻着柴祐琛,好一对璧人,不对,好一对蜡人。
  不用说,这送礼之人,绝对是翟准!
  “抠门!”谢景衣怒道。
  关慧知点了点头,又掏出了一个锦盒,放在了谢景衣的梳妆台上。
  这锦盒用上好的锦缎裹着,上头绣了花开富贵的吉祥图案,一看就不是凡品,翟准都送了,这想必是赵掌柜让关慧知捎带的了。
  一看就用心!
  谢景衣打开一看,好家伙,只见那锦盒里头,躺着几张圆圆的纸,长得跟饼似的,闻起来也是一股子肉饼的味道,可它再怎么香,那也改变不了,它是纸的事实!
  “画饼充饥?你们待我可真好!”
  关慧知嘿嘿一笑,“现在知道只有我才是真情实意的了吧!人可说了,这是唯一的一叠肉饼子味道的,他再也不会做第二叠了。据说是侥幸为之,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送给独一无二的谢三娘子!”
  她说着,作了呕吐状,显然赵掌柜这堆马屁,吹得她都要吐了。
  谢景衣嘴角抽了抽,“当我不知道,你把一叠纸同肉饼子搁在一起一个晚上,就是这个味儿。再不济,你把胡人用来包肉饼子的纸拿起来闻闻,得了,不光有肉味,人家还有菜味,胡麻味!”
  “忍冬,我饿了!”谢景衣说着,啪的一声把锦盒给关上了,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说话间,一个拐杖跺地的声音响起,谢景衣头也不回的说道,“阿爷来了!我可想死您了!”
  永平侯拄着拐杖,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今儿个我家三囡出嫁,阿爷怎能不来?”
  永平侯说着,往桌子上放了一个金锭子,“给你添妆!”
  谢景衣一瞧,顿时怒了,老贼,这不是她当初给他的那一锭么?说给她当添妆,还来真的了!这算什么?不是交友不慎,是投胎不慎!
  第399章 出嫁
  谢景衣气呼呼的,虽然她没有指望永平侯,但是作为阿爷,这也太磕碜了吧。她伸手一抓,方才觉得不对劲起来,这金锭子虽然同她当初给的那一个一模一样的。
  但重量明显不对劲,轻飘飘的,像是被人吃完了瓜,只剩下皮一样!
  谢景衣眼角抽了抽……她平日里是有多会得罪人啊,一个个的待她如此“费心费力”!
  永平侯笑了笑,“添妆啊,阿爷早就给你了,如今这个,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我们三囡啊,跟这元宝一样,是个实心人,真的是便宜柴二那个臭小子了。”
  实心人……呵呵……天下竟然有这样的阿爷!抠门就算了,还在大喜之日嘲讽于她!
  谢景衣本想怼回去,但今日不光是有他们祖孙二人,还有许多宾客在,倒是不好说了。
  其他的人,添妆都没有出什么错处,都是些簪子首饰的,无非是关系亲近些的,便送些用心别致的,那交情泛泛的,便送个四平八稳,毫无特色的。
  倒是谢玉娇,送了一对玉狮子镇纸,看上去憨态可掬,可爱又华贵。
  和离之后,她整个人爽朗了许多,她母亲给她物色了几户人家,都被她给拒绝了,她一个人,也不出门惹事,让人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一群人虽然不熟络,但就着大喜日子的气氛,倒也热热闹闹的等到了迎亲的队伍前来。
  听着门口的爆竹声丝乐声,谢景衣手心有些发酸,原本她还想着,出嫁乃是高兴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哭出来,可临了到了,方才有一种真正的要离开家,离开父母兄弟,以后要单独执掌门户的惶恐之情。
  明明那些事情,对她而言都是小菜一碟,不值得一提。
  可到了这个关头,她也像一个小女儿一般,心酸又难过起来。
  即便她自己个认为,成了柴家妇,还是谢家女。
  可出了这个大门,哪怕是一墙之隔,那也是两家人了。她生的孩子,要姓柴,她死了之后,不能葬在父母身边,不能回杭州。要葬到柴家的祖坟里去。
  光是这么一想,谢景衣就恨不得脱了媳妇,扯了花冠,大喊一声,老娘不嫁了……谁爱嫁谁嫁去。
  她想着,手便已经下意识的放到了头上,还没有挨着花冠,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谢景衣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逆光处的柴祐琛。
  他轻轻地说道,“不准逃婚,不准退亲。”
  奏乐的人吓了一大跳,喜乐陡然停了下来。
  饶是媒婆刘夫人见多识广,那也没有新郎官进屋说的第一句话这么吓人的。她瞅着谢三娘子乖巧得很啊,抬手扶个簪子,也有错?
  就算是之前永平侯府的谢玉娇出嫁,那起码也是上了路才发作的啊!这才到什么时候啊!
  但她是媒婆,媒婆是干什么的?那可是把万千怨偶连成线的神级人物!只管送入洞房,不管她骂你娘!
  刘夫人稳了稳心神,瞪了奏乐的人一眼,那些人恍然回过神来,一个个的都拿起了手中的乐器,吹吹打打起来。
  谢景衣被柴祐琛戳穿了小心思,挣脱了手,有些心虚的说道,“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这般想。”
  柴祐琛轻轻地拍了拍谢景衣的背心窝,像是拍奶娃娃一样,谢景衣的脸瞬间就红了。
  只不过她今日抹了不少胭脂,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大概也看不出来。
  “真没有。”
  柴祐琛点了点头,“嗯,你没有。所以,谢三,跟我家去吧。”
  谢景衣一愣,柴祐琛说话,总是咄咄逼人的,像是连珠炮一样,换个老百姓都懂的话来说,就是操起一个粗面馒头,硬往人嘴里塞,是个人都要被他给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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