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这对于云慕琤来说,还真是人生头一遭的新奇体验,况且他好不容易才能和林慧娘单独相处,自然不愿自己在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等着,因此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第一六八章 动手感受(二更)
  林慧娘翻出来铲子,又找出来一只篮子,把铲子放进篮子里,便和云慕琤一起锁上了门往地里去了。
  林慧娘是在果树中间的空地儿上种的面条菜,种果树的地离家有些距离,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又是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到了地里,林慧娘便一边往深处走一边跟云慕琤介绍:“这些都是果树,夏天的时候我买的杏脯啊桃干儿的什么的,都是这些树上结的。你们京城应该也有各种桃花梨花杏花的吧,你看过结的果子没?”
  云慕琤跟在林慧娘身后走着,听到林慧娘这话摇了摇头,“没,帝京中的只赏花,树或许是不结果的。”
  林慧娘啧啧两声,“风雅人啊。”
  云慕琤浅笑不语。
  林慧娘这话也没说错。帝京之中自诩风雅的人,或许是整个大禹朝最多的。
  这里有从各地奔赴赶考的举子,但更多的,还是长居在京城的百姓、官员。寻常百姓,有那功夫、心思去赏花的倒不太多。
  更多的,是休沐时举办宴会邀请同僚的官员,是世家贵族家广邀同龄人赴宴的公子小姐。
  江南之地虽然自古便以才子佳人著名,但说起来一城之中的风雅人士,反倒不如帝京多。
  林慧娘也没在意云慕琤的话,她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着地上,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面条菜给漏了。
  她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下了脚步:“到了。”
  云慕琤从她身后走过来,“是在地上吗?”
  林慧娘翻了个白眼,“不在地上还能跑到天上去吗?”
  她说着,提起裙摆蹲了下来,篮子被她放到地上,铲子则是被她拿在了手上。
  云慕琤也跟着蹲下来,他倒没有在意会不会弄脏衣摆,任由着衣摆自由地垂落在土地上。他指着面前与他中午吃的隐隐有着几分相似的野菜说道:“就是这个?”
  林慧娘点头,“对。”
  她说着,手上拿着铲子利落地将一株面条菜割了下来。
  她随手丢给云慕琤,“你看看。”
  云慕琤便像是拿着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拿着那一株面条菜来回摆弄。
  他摸了摸叶片,感觉到有几分憨厚的手感,语气颇有几分惊讶:“叶片好厚。”
  林慧娘头也不抬地割着面条菜,只是在听到云慕琤的感慨后点了点头,“对,面条菜的叶片是这种厚厚的,这也是分辨它和跟它长得相似的植物的一个办法。”
  云慕琤应了一声,林慧娘干净利落地割野菜的动作看得他眼热,他没跟林慧娘要过来铲子,只是伸手盯住地面上一株面条菜,无师自通地用手捏住贴着地面的部分,手上微微用力,便将这株面条菜整棵拔了下来。
  余光瞥到他的动作,林慧娘放下铲子,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好!”
  云慕琤看了她一眼,脸上带上了轻松自在的笑容,他哼笑了一声,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林慧娘撒的种子很多,她这会儿割了一篮子的面条菜,还剩下很多。
  她拍拍手站起来,对云慕琤说道:“按着你和钟大人的饭量,这些大概能让你们吃两顿的。”
  云慕琤道:“这些足够了。”
  虽然吃着面条菜的味道不错,但因着豆渣带来的阴影太过深刻,云慕琤并不想一直吃面条菜。
  林慧娘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透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笑道:“那咱们回去吧。冬天天黑的早,等你们俩回去了,天肯定都要黑透了。”
  云慕琤看着林慧娘的侧颜,十分想要说“要不你留我们住一晚”,但还是被他又按了回去,他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怕两人回去晚了路上不安全,回去的路上林慧娘走的便快了些,云慕琤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加快了步子。
  两人回到林慧娘家的时候,挂在大门上的锁已经被打开了,而大门也开着一扇,院子外面的街上还停着一辆马车,院子里头隐约能听得见说话声,林慧娘这便知道,家人们是从三婶儿家回来了。
  她和云慕琤一前一后跨进了院子,果然便看到了正坐在院子里已经掉光了叶子的大槐树下的林仕与钟萃玟两人,而林仕两人也看到了他们,林仕笑着道:“回来啦?”
  面对着林仕,林慧娘还是不可自控地有些心虚,她点点头,转头去对身后落后自己一步的云慕琤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吗?”
  云慕琤抬头去看坐在林仕身旁的钟萃玟。
  接收到好友的目光,钟萃玟“体贴入怀”地开口说道:“他们刚刚回来,还是先坐下歇一歇吧。”
  钟萃玟这样说了,林仕自然也不会反对,林慧娘与云慕琤便在林仕两人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篮子里绿油油的野菜,钟萃玟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中午吃的那个面条菜?”
  跟着林慧娘去地里割了面条菜回来,云慕琤自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五谷不分的那个云慕琤了,因此,他回答好友的问题道:“正是。”
  钟萃玟却是注意到了他的袖口。
  云慕琤是个喜欢干净的人,他穿的衣裳都是要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且被薰上他最喜欢的熏香才会穿,钟萃玟记得,这件衣裳在云慕琤从林康家离开之时,还是十分干净的,然而现在
  现在袖口沾染了一圈的泥渍,在藕粉色的浅色料子上格外明显。
  “你衣服怎么弄脏了?”
  钟萃玟这么一说,云慕琤才注意到,自己衣裳上竟然染上了泥渍,他顿时便拧起了眉头,随后举起双手,用检查的目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其实不用仔细看,也能发现,他手上也是带着土的,就比如说,他向来干干净净的指甲缝,现在居然多了一条暗色的细线。
  云慕琤:“!!!”
  林慧娘也看见了他手上的土,“我去给你端水过来,你好好地洗洗。”
  说着,她便起身拿起地上的盆子,去自己房间里倒了些热水,又给兑了凉水试了试水温,这才把盆子端到了云慕琤面前。
  第一六九章 喜事累人
  云慕琤忙将手伸进了水盆里,连袖子是不是会垂到水里打湿也顾不得了反正这件袍子已经脏了,等他洗罢手,便将外袍脱掉。
  林慧娘又给他拿了皂荚过来,云慕琤仔仔细细地将手洗了个干干净净,洗的水都凉了,这才终于勉为其难地将手从水盆里拿了出来。
  接过林慧娘顺手递过来的毛巾,他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向林慧娘道谢:“慧娘,多谢你了。”
  林慧娘摇摇头,“你袖子湿了。”
  云慕琤已经感觉到了,他随意地说道:“我脱了就是。反正是件外袍。”他说着,将毛巾还给林慧娘,便用修长的手指解开了外袍的系带,将沾上了泥土、又被水打湿了袖口的外袍脱了下来。
  也正是这会儿,林慧娘才发现,他里头穿了件嫩绿色是袍子,这件袍子同样是用绸缎做的,只是和有着张扬的团纹外袍不同,里头这件袍子只有着暗纹,乍一看上去不怎么显眼,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料子上竟然还勾勒着重重繁复的云纹。
  这件嫩绿色的袍子看起来就和外袍不同,不仅是面料的花纹,更大的不同在于厚度。
  云慕琤脱下来的外袍能看得出来只是一件单薄的袍子,类似于冬天套在棉袄外面的褂子,而里头这件却能看得出来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厚衣服,林慧娘想,这大概就是云慕琤穿的棉袄了吧!只是和他们小老百姓的棉袄不一样,人家比他们的棉袄富贵多了。
  见他竟然说脱就脱了外袍,林仕有些惊讶,倒是钟萃玟,因为见过这种情形,倒没有惊讶,只是虽然见识过云慕琤的“不拘一格”,但这会儿好歹也是当着女子的面儿,让他忍不住抚了抚额。
  “这是不是用我给你送的棉絮做的?”林慧娘一边上手捏了捏云慕琤的“棉袄”,一边问道。
  云慕琤点头,“正是,穿着很暖和。”
  “那当然啦。”林慧娘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林仕看了看天色,打断了两人:“时间不早了,阿慧,别耽误了两位回县里。”
  钟萃玟也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点头道:“林大人说的是,子琮,咱们该回去了。”
  云慕琤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林慧娘与林仕一起,将云慕琤两人送到大门外,看着两人先后上了马车,又嘱咐了路上小心,钟萃玟这才让车夫赶车启程。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兄妹两人也转身回了家门。
  原本在院门外看着云慕琤他们还好,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又没有能分开心神的事儿,林慧娘忍不住又开始有些心虚。怎么说她也不是林仕的真妹妹,哪怕外表是一样的,但到底最重要的内芯不是,虽然林仕给人的感觉就是憨厚老实的农家汉子,但她又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结合自己并不是原来的林慧娘,她就忍不住将后背发凉的感觉与林仕联系到一起,因此就格外害怕和林仕单独相处。
  林慧娘跟在林仕身边进了家门,一直都没有听林仕说什么,这才让林慧娘的心里放松了些。
  回到院子里,林仕便让林慧娘做她自己的事去了,他则是回房去找了钱氏和小馒头。
  赵氏还在林大山家没回来,虽然来参加喜宴的人都走了,但借来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是要洗刷干净,二是要按哪家的放好,还要再给人家送去,有的要忙。
  只是这活儿三房人都没有让年轻一辈做,便都将他们赶了回去,林慧娘是给云慕琤去地里割面条菜先走了,钱氏和柳氏则是被郭氏和赵氏撵回来的,而两房家里的晚饭则是要交给在家的女人了。
  时间也的确不怎么早了,林慧娘回自己房间瘫在炕上放松了一会儿,这才翻身起来准备去厨房做饭。
  赵氏和郭氏都是在林大山家吃的晚饭,等赵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了。
  幸好赵氏的屋子里就有热水,她回了屋,倒了热水泡脚,总算是将今天一天的疲惫给减轻了许多,知道她累了一天,小辈们也都没有打扰她,只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去了。
  夜色渐深,村里的乡亲们大多渐渐沉入了梦乡,只有刚忙完的林大山家,才刚刚恢复了平静。
  办喜事儿是这世间最累的事情之一,只是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累法儿,普通百姓家有普通百姓家的累法儿,林大山与刘翠花两口子操劳了这么多天,今天更是累了整整一天,这会儿终于忙完了,刘翠花便瘫在了圈椅里头,一边捏着自己的腿一边说道:“哎呦,可算是忙完了,可累死我了。”
  在旁边坐下来的林大山也说道:“累是真累,但这心里也是真的开心。”
  谁说不是呢,虽然累得很,但这代表着家里添了人,更代表着不久之后,他们家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了!一想到这,刘翠花就觉得自己还能再站起来去忙。
  夫妻两个说着话,新房里,新婚夫妻林康与花卉正相对无言。
  倒不是没有话说,而是两人面对着今后要成为与自己最亲密的人,他们之间又是有情的,一时之间便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两人都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每每想说什么,但一触及对方的视线,便又像烫到了似的连忙收了回来。
  最后,还是林康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天、天色不早了,娘子咱、咱们、咱们还是早些休、休息吧。”
  他说完,便眼含着期待地看向花卉。
  觉察到他的视线,花卉的脸颊更热了,她低着脑袋,手指来回地绞着衣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炕头上放着的红烛烛火摇曳着,于窗纸上映出了一对交缠的影子,屋外新月渐丰,屋内低语咿呀。
  真真是:
  执烛新郎喜不禁,鸳鸯终结两同心。
  欲和娇妹倾情语,却见羞颜塞口音。
  赧态低眉人栩栩,洞房妙趣意深深。
  ------题外话------
  今天有点不舒服
  ps:最后的诗来源于百度,阿牛在搜索的时候,发现了古人好多更露齿的描写,这是阿牛挑了个不怎么明显的,希望不会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