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五 信断音稀杳不闻,血浓于水是亲情(二
  “果然是这小子!”
  安期扬入得大阵,一眼就看到纵横星力中那灰扑扑的仙府,身躯一抖,就变回常人大小,掌中那紫雷塔也不见了踪影,架起遁光就往仙府赶来!
  这汉子,并非是表面看来那么莽撞。
  焦璐和孟言紧跟在他身后,见状也是各自松了口气,却并未完全放下戒备,而是四下张望。当年许听潮被那沈今宵劫走,焉知仙府不曾落在大道宗手中?不过若当真如此,以大道宗的实力,径直杀来就是,也用不着多此一举来这般来设计。
  就这片刻,安期扬已到了仙府之前,奈何仙府大门紧闭,不得而入,顿时嚷嚷道:“师侄快快开门,你家师叔来也!”
  “莫要叫了,那小子带了他姐姐进去,一时半刻怕出不来。”
  柔和的女声在星空中响起,三人侧目看去,正好见到太阳星上的摩陀老道和细柳!
  孟言面色微微一变,焦璐和安期扬认不得摩陀老道,却觉得细柳很是面善,急切间却想不起来。
  “不知两位前……”
  “啊!”孟言方才拱手行礼,安期扬忽然抚额大叫,“你不就是那被关在囚仙殿中的小鸟儿!”
  细柳闻言,面色顿时黑了,纤手一扬,一道青紫火焰脱手飞出!
  旁边的摩陀老道面色古怪,在细柳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讪讪收敛。若说斗法,尽管细柳修为非凡,这老道也半点不会惧怕,但就为了这么丁点大的事情就大动干戈,实在太划不来了。更何况这青鸾和那小子的两个老婆姐姐妹妹叫得亲热,万一她心眼儿狭小,请那双小龙小凤给姓许的便宜老弟吹吹枕头风,岂不是呜呼哀哉了?
  且不谈这摩陀老道心中的花花肠子,安期扬见得细柳出手,自是赶紧亮出那太乙神雷塔来挡!焦璐狠狠瞪了这莽汉一眼,才对太阳星这边一礼:“前辈且请息怒,蔽师弟性子鲁莽,并非有意冒犯!”
  “哼!”
  细柳满腔火气,待安期扬生生接了一记灼烧,被击飞数里,才把紫青火焰收起。
  当年初至巨人界,安期扬就敢招惹虚境老怪,这八十多年来更时常与虚境争斗,不落下风,心中自有傲气,是以才会那般孟浪无状。但这回却吃了一个大亏,咂舌的同时,又在心中暗暗嘀咕,这婆娘如此凶悍,许师侄还敢将她捉进囚仙殿中关押?当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安期扬方才交手就呈现不敌之状,焦璐和孟言也是吃惊。又看这莽汉神色古怪,却并无受伤的征兆,才算放下心来。
  “哈哈!”气氛尴尬,摩陀老道打个哈哈插进嘴来:“老道摩陀,敢问来者可是我那义弟的同门?”
  焦璐和孟言正自盘算如何说话,闻言都是面露喜色,两人对视一眼,由孟言上前:“原来是摩陀前辈,晚辈孟言,与许师兄同出一门。这两位是小子师门长辈焦璐焦师叔和安期扬安期师叔!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孟小友、焦道友和安期道友,幸会幸会!”摩陀老道笑开了花,暗道这姓孟的小子果真不错。悲愤乱就乱点,咱们各交各的!
  孟言见他满意的模样,也是一笑,又道:“前辈远道而来,本该设下宴席接风洗尘,奈何此地着实不便,还请前辈赎罪,容后补上。”
  “你我皆是修行中人,哪来这般多虚礼?你家许师兄无甚大碍,只是一路从域外元气长河中闯将过来,疲累过度,待他稍稍歇息,便可出来与你等相见。左右无事,不如来这太阳星上稍稍盘桓,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前辈盛情,小子恭敬不如从命!”
  孟言言罢,就架了遁光,与焦璐、安期扬一道,上了太阳星。
  细柳不愿与三人说话,随意远远寻了个地方,闭目凝神打坐。她也早已疲惫不堪,正好趁机休息。
  摩陀老道想要与三人拉上关系,双方坐定,便主动说起这一路上的事情。与许听潮有关的,他知晓得其实并不算多,但说起来依旧动人心魄!内莽苍一战,大道宗烟消云散,冥海大战鬼仙门赤焰老怪,巨木岛元磁海得望海祖灵,藏镜阁诸多凶险,最详尽的便是这一路行来遇见的种种……
  诸多消息中,无疑大道宗覆灭最令人振奋,大半日之后,三人跌宕起伏的心情才算逐渐平定下来。摩陀老道已住了嘴,安期扬脾性最是猴急,忍不住嚷道:“这小子恁地命好,竟然走到了我这做师叔的前面!此番回来,非得让他担起责任不可!”
  焦璐和安期扬都是元神大圆满的修为,孟言毕竟是转世之身,尽管资质非凡,功侯依旧差了些,但也是元神中顶儿尖的人物,陡然得知许听潮已是虚境,怎不心生羡慕?正如安期扬说的那般,太清门此时颇为不妙,许听潮归来,还成了虚境修士,自己肩上的担子顿时要轻松不少!
  且面前这位摩陀前辈与许听潮关系匪浅,大可引为臂助再者;元磁极空梭之上,两位虚境域外魔头几乎可看做自家人,还有九千夸父族人能作为外援;且元磁极空梭本就是一座能够随意移动的周天星辰大阵,实乃攻伐利器!而阴魔宗华弘斌、茅谅,拜月神教浸月正被困在阵中,生死只在反掌之间,实乃意外之喜!
  数十年的困顿,几可迎刃而解!
  焦璐和孟言不似安期扬那般大大咧咧,恨不能立时将讯息传回门中,好让陶师伯早些做出决断!陶师伯当年来此界的时候,就已是元神大圆满,得了一道孕育血妖那神魔躯壳的混沌元胎中一道混沌灵气,终在三十七年前晋阶虚境!若非如此,近年来形势日益严峻,太清别院能否在此界立足,也是未知之数。
  摩陀老道虽然性格古怪,却也是个知机的人物,见得焦璐和孟言颇有些神思不属,便主动问起缘由。孟言也不客气,径直将心头所想说了。
  “前辈有所不知,近百年来,小子忝为太清别院之主,奈何修为不济,常被阴魔宗和拜月神教欺上门来。此番两门太上长老尽数被困,实乃天赐良机,正可将之连根拔起!只是此地距离门中委实太过遥远,小子和两位师叔出来时走得匆忙,也不曾携带合适的传讯法器,若用传音符,速度太过缓慢,且有被拦截的隐患。大好机会就在面前,却不能乘势而为,故此烦恼!”
  “这倒是一桩难处。”
  摩陀老道也皱起了眉头,他并未立时提出愿意相助。双方见面不过大半天功夫,这等关乎门派存亡的大事,就算有许听潮这一层关系,但他们师兄弟毕竟不曾见面,姓孟的小子怕是不能全然相信自己。稍稍思忖,便出声道:“孟小友倒也无须如此,华弘斌浸月三人被困在阵中,只待你家师兄出得仙府,便可取其性命!到得那时,区区两个小派,还不是翻手可灭?”
  “只怕两派查觉不妥,早早做出防备。”
  摩陀老道却是笑了:“孟小友还不知你那许师兄的本事吧?他两道元神联手,等闲合道,也能打杀了!”
  孟言三人骇然失色,片刻后便大喜过望:“前辈此话当真?!”
  摩陀老道佯作不悦:“在那天道界中,老道忝为一方高手,凭借手中总阵旗,遇上合道修士,也可战而胜之,却不是你家师兄联手之敌!你说是真是假?”
  这老道有些胡吹牛皮,其实许听潮和血妖任意出来一人,他也不一定斗得过,如此说法,也是为了照顾自家面皮。
  但对孟言三人来说,也已足够了!
  孟言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来回走动,右手握拳,口中连道三声“好”!
  焦璐满目慈爱欣慰,感叹道:“这孩子,当年便那般不凡,哪知如今已取得这般成就!”
  安期扬不语,抚着下巴上钢针般的稀疏胡须咂嘴不已。
  孟言本就被作为太清门掌门来培养,如今更是执掌太清别院数十年,尽管心中激动,依旧不曾失了分寸,亲自前往太阴星拜访宓不瘟和长庚。焦璐跟随,安期扬则留下陪客。
  摩陀老道与和莽汉都并非拘礼的人物,倒是颇为合得来,闲谈了一阵,这老道就问:“安期道友,你手中那尊宝塔,似乎是大道宗的不传之秘太乙神雷塔……”
  安期扬双眼瞪大,翻手将那紫雷塔取出:“此宝就是太乙神雷塔,怎的前辈不知道?”
  这莽汉的意思是,你身为许师侄的义兄,且一同前来巨人界,该当知晓他手中的宝贝有何来头。
  摩陀老道哈哈一笑:“可曾祭炼得完全?”
  安期扬闻言,甚是丧气:“若是祭炼得心神合一,方才也不会那般丢脸!”此话怨气颇重,说完之后,还往远处打坐调息的细柳看了一看。
  “道友无须烦恼,老道有一门大道宗的炼宝法诀,或许有些助益。”摩陀老道手掌一翻,就取出一枚紫玉简,往安期扬抛去。
  安期扬一把抓在手中,探入神念稍稍查看,面上喜色更甚,咧开大嘴呵呵直笑:“前辈从何处得来?”
  摩陀老道傲然一笑:“老道与阵法一道颇有造诣,需要哪般法门,自有人乖乖双手奉上!”
  安期扬很是赞了几声,趁这老道飘飘然的时候,涎着脸道:“前辈手中可有那乾清上元太乙神妙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