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余娜恩跌倒,腿间有血。
  某个午后。
  初春的阳光很是温暖,如碎金子一般的撒满整座街道。
  周星辰特地提早结束了事务所的工作,在心里打定主意,抽空要去探望季泽炎一趟。
  在这之前,她也没跟谁说起,殊不知,自己的骤然现身,还是在季泽炎的潮牌店掀起一阵骚动。
  「这是……是esther吗?」
  「是本人没错吧,她长得比电视上好看!」
  「本人脸好小啊,太可爱了!」
  「esther,我是你的真爱粉,可以帮我签名吗?」
  拜先前的抄袭事件所赐,原本低调的周星辰忽然获得大量曝光率,店员一见她的到来,掩不住欣喜的讶然神情,将她团团围住。
  周星辰都要不好意思了,这样妨碍人家做生意,真的好吗。
  平时很少端出老闆架子的季泽炎,远远望见来者,眸色淡淡,「现在还是上班时间,都明目张胆的偷懒了?」
  闻言,女孩尷尬了下,还是露出很可爱的灿笑,小眼睛眨巴眨巴,「嗨,泽炎,最近忙什么呢?」
  男人却因她的笑靨,心,狠狠抽了下。
  只是,他还在撑,在须臾之间,眼神明显转冷,那么过于帅气张扬的一张容顏,却是淡无情绪的。
  「没什么。」
  周星辰也不是笨蛋。
  「确定没什么?」
  她当然充分感受到了男人的刻意疏离,但这七年的友情,也不是玩假的。
  她幽幽看了过去,还是笑着,揶揄道,「怎么有了女朋友,就忘了老朋友?」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星辰。」
  「连称呼都改了,还说不是见色忘友的人?」
  周星辰笑得无害,却字字珠璣,样子生动极了。「是谁当年老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这样的叫我,叫得我超级尷尬,我都还以为,泽炎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全名咧。」
  『你知道吗?早晨醒来,我最期待的事,就是跟你,我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共同享用美好的早餐。』
  『好吧,我只听小星星你的话噢。』
  『小星星,你好棒。』
  「我不管,在我眼里,小星星你就是这么棒。』
  『小星星,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小星星,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没变。』
  再见,我的小星星,祝你幸福。
  点点滴滴的往事袭来,伴随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季泽炎的心上,微微涨着涩疼。
  他不敢去想那个甜蜜的暱称,这么久了,他克制着,不敢见她,可心底的那根刺,却扎得越来越深。
  他沉默的叹息。
  所以,他得过且过,他自欺欺人,所以,他粉饰幸福。
  没想,周星辰却自己上门,挑明了就是要剥开他内心深处、血淋淋的那根刺。
  「怎么?泽炎,你女友是醋桶啊?为了她,你都要把我跟leslie这些朋友绝交了?哼,你还能不能再狠心一点?」
  周星辰圆睁着眼,故作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一点都没变。
  让季泽炎看得心更痛。
  他侧过脸去,背对着女孩,有些言不由衷的悲伤。
  那样高大頎长的身躯在光线底下却有说不出的落寞,一双眸子沉寂而又带着晦涩,都是他这辈子再也说不出口的复杂情感……
  「就说不是这样了。」
  「这样好了,改天约你女友出来嘛,大家一起认识认识,刚好,也有个人,我想要介绍给你。」那人就是陆灝宇,虽然,你们早就认识。
  最后那句,周星辰抿抿唇,还是没说。
  季泽炎疲惫,「改天好吗?我最近忙。」
  周星辰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但她真的看出了什么。
  「好吧,那么,改天再约吧。」
  语落,她才要走出,却发现了那个女人,余娜恩,迎面而来。
  「泽炎,我买了你们这附近」听说很好吃的豆乳鸡……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星辰和季泽炎循着声音,同时望过去,光照在那个女人略显苍白的素顏上,在风里,显得柔弱可人。
  她没有像是每次直播出现时,身上穿着昂贵的名牌洋装、妆扮俗艳,只是套了件松垮垮的季泽炎潮牌上衣,遮去过于性感的身体曲线,整个人看起来亲和许多,手上还拎着刚刚买来的路边摊小吃……
  她涩然的顿住,整个人看起来侷促不安。
  这样毫无气势可言的余娜恩,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就是那个以身材曼妙着名的网红娜娜。
  季泽炎的眼底,瞬间没了温度。
  男人薄凉的目光望入她的眼眸,又一点点掠过她红晕发烫的面颊,一寸寸瓦解她的心房。
  余娜恩被看得内心忐忑,她紧绷着一口气,不敢呼吸,更不敢出声。
  那天被陆沆宇侵犯之后,她其实是鼓足了莫大勇气,才敢再踏出门来的,却不料,季泽炎他这样一个眼神扫过……
  她更觉得自己有种毫无容身之处的窘迫。
  泽炎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周星辰望着两人,觉得心里有刺。
  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就是你疏远我们的原因,是吗?」周星辰冷问。
  然而,季泽炎的沉默,像是应证了什么。
  这一下子,讯息量过大,周星辰是真的不解,脱口而出,「泽炎,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
  周星辰没把话说完,从前到现在,她吃了不少余娜恩的亏,但她还是不会轻易的说人坏话。
  她只是顿了顿,试图歛起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试图接受这毁她三观的事实,小心翼翼的措辞,「你怎么还自甘堕落!」
  儘管如此,她的一句『自甘堕落』,却足以让余娜恩浑身的自卑感,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的低头,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她分明是那么那么的痛,却要故作坚强的,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
  面对周星辰的不可思议,季泽炎也仅是二字,淡然应之。
  「知道。」
  「知道你还……」
  周星辰难以置信。
  季泽炎虽然外在给人一种总是漫不经心的感觉,但她知道,她深深的知道,这个男人实则体恤贴心,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就会掏心掏肺的真心以对,并且,不求回报。
  也是这样,周星辰才由衷期盼,有一天,这样好的季泽炎会遇上一个特别好的女人,然而,始料未及却是……
  现实打脸。
  「所以,星辰,」
  她气鼓鼓的,还想说什么,就被男人一句堵死。「看来,我们还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泽炎你……」
  周星辰心头的鬱气未消,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却也什么都无法反驳。
  她有什么好反驳?
  感情是季泽炎在谈的。
  对象也是季泽炎自己在挑的。
  她有什么好气的?
  但怎么办,她还是好气好气,又急又气的那种。
  「你还不走?」
  季泽炎低垂的眼神,晦涩无光,他的声音更冷,唸着她名字的那语调……明显疏离。
  「还要在这里当惹人厌的电灯泡吗?周─星辰。」
  「好,我走。」
  季泽炎,你真笨!
  你简直笨死了!
  看不出来余娜恩就是在装可怜吗?
  想想她从前的所作所为!
  你是这样的好!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啊!
  太生气了。
  周星辰满腹不平,那双亮得刺人的星眸,瞪过余娜恩,像要在默不吭声的那女人身上戳洞似的狠劲。
  她一个转身,擦过余娜恩肩膀,要转身离开,谁知道那余娜恩竟然这么虚,纸片人一样的翻落,好死不死,脚下就是一连两个阶梯……
  霎时,余娜恩踩空,她的眼角带着失措的泪,狼狈跌下,腿间有血。
  「唉喔……我的肚子……」
  市中心医院。
  「病人已经怀有身孕,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跌倒?」
  医生沉重的一句话,季泽炎、周星辰都沉默了。
  陆灝宇是后来赶来的。
  他一来,周星辰便什么都压抑不住了,她的眼睫一闪一闪的,突然就落泪了,哭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极其不安。
  「呜,陆灝宇,怎么办,我骂了她,我还撞倒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她受伤的,她流了好多血……」
  明知道陆周这二人终究是会走在一起的,但看她直扑男人怀里哭诉,季泽炎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收紧,又渐渐无声的碎裂开来,满是五味杂陈的辛酸。
  「别哭,会没事的。」
  陆灝宇将女孩搂进怀里,轻声安抚,只是,一双沉色的狭眸,缓缓对上了季泽炎的眼。
  为什么,他堂哥陆沆宇的女人,会跟季泽炎混在了一起?
  而后。
  周星辰被安排留在病房,等待余娜恩甦醒。
  季泽炎则是跟在陆灝宇后头,来到医院顶楼。
  黄昏时刻,如血的残阳佈满天幕,渲染出瑰丽动人的晚霞,晚风将季泽炎有型的头发吹乱,无可挑剔的五官在即将黯下的夜色里,逐渐展露清晰。
  当他笑着,曾是阳光都不及的耀眼,但此时,那静伏在夜色的眼瞳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沉寂。
  「孩子是你的?」
  良久,陆灝宇开口。
  他的声音明明很淡,但却有无形中的压迫感。「余娜恩跟你,你们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
  季泽炎的喉头滚动,声音不知不觉沙哑起来,「答案,重要吗?」
  「不重要?」
  陆灝宇的沉眸,冷静中带着克制,声线却是缓缓低下,「这个孩子,我需确认的是你……」
  「还是你们陆家的?」
  季泽炎再也忍无可忍,夺走话语权。
  「陆灝宇,你很有能耐啊,明明就恨你堂哥陆沆宇恨得要命,还要一副偽善的样子,要来帮你堂哥善后是吗?怎么样?你堂哥都等着去坐牢了,你打算帮忙养这个小孩吗?以什么名义?你娶余娜恩吗?你敢娶吗?
  你问我,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事,我告诉你,就在周星辰被网军污衊、背负着抄袭作品的骂名、余娜恩拿着那些手绘的证据,明目张胆找上我的时候!」
  话音刚落,季泽炎畅快大笑,可却随着这笑,他眼角沾染的湿意……却湿濡一片。
  他的笑声张狂,却又撕心裂肺,像头受伤的猛兽,痛,并挣扎。
  仍不断叫嚣。
  「陆灝宇,我可以为了周星辰,捨身去陪余娜恩睡,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你可以吗?
  我为了周星辰,甘愿堕落,你又做得到吗?
  陆灝宇,我告诉你,我不输你,周星辰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我一点都不输你什么!」
  「愚蠢!」
  无视男人的癲狂,陆灝宇那一双沉眸,尽是凛冽的寒意。
  「季泽炎,你以为你这样牺牲很伟大吗?在我看来,根本愚蠢至极!
  我根本不会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因为我相信周星辰,我相信她,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屈就自己,去接受别人的威胁?
  你就不捫心自问,到底为什么会掉进余娜恩的陷阱?
  七年前,当眾人一面倒的认为周星辰对余娜恩霸凌,就算影片已经流传到整个校园你都可以坚信周星辰没有推余娜恩、害余娜恩受伤,那七年后,你为什么没有这种信任?
  难道,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就这样草率?」
  季泽炎踉蹌。
  他怎么就哑口无言了。
  这才明白,自己跟陆灝宇彻底的不同。
  是的,他输了。
  他是真的输了。
  不但输给了陆灝宇、赔掉了周星辰的友谊,就连季泽炎他自己的爱情,也栽进去了。
  他亦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个漫长的循环。
  终究,自己还是栽在余娜恩那个女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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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收视率不怎么好,但悄悄依然有始有终,
  预计6/22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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