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晏昭廷眼中带着嗜血的冷光,就这般面无表情,一寸寸折断凤安的手脚:“多留你些时日而已。”
  ……
  这一日,腊八刚过。
  突然一道圣旨,把整个大晋平静的湖面搅得拨浪翻滚。
  首先最得民心的安王竟然在腊八也刺杀帝王,而帝王顾念兄弟情义,只是给他找了一块极为偏远的封地流放。
  其次,这一场刺杀,涉及其中的京中大族,陆续有人消失,其中太后所属赵家最为惨烈。虽然帝王心善,并没有以诛九族之罪大开杀戒,但是众人心里头也心知肚明。
  更何况就连二皇子都被封了个名号,远远的打发到偏远的封地去,恐怕归京之日更是无望,而二皇子那位新娶的二皇子妃次日就与他和离。
  就当众人以为帝王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便是立太子时,却左等右等也等不来立太子的圣旨。
  而偏偏这节骨眼的时候,大皇子归京,更是立了大功。
  当即,京城里的风向又变了。
  都以为三皇子太子之位是板上钉钉子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大皇子回京了,于是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大皇子府,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宁国公府慎独居里头,凤灼华挺着四个多月的肚子,听得如笑说着外头听来的八卦,凤灼华想了想,便对一旁的花嬷嬷道:“让人准备一下,随我去一趟大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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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长乐天生媚骨,是艳绝京华的第一美人。
  皇帝表哥知道当朝首辅徐孟州肖想她已久,便将她赐婚给了徐孟州,承诺铲除徐家之后,接她入宫,立她为后。
  盛长乐天真的相信了君无戏言,嫁入徐家五年,费尽心思,只为让徐孟州爱她爱到沉沦,最后却帮皇帝将他围在殿上无路可退。
  徐孟州猩红的目光看着她,“五年夫妻,你心里可曾有我?”
  盛长乐只有一张冷漠绝色的脸,“比起首辅夫人,我更想做皇后。”
  徐孟州万箭穿心而死,盛长乐还等着皇帝表哥兑现承诺之时,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临死之际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蠢。
  一朝重回十五岁,皇帝表哥甜言蜜语哄骗她嫁给徐孟州那天。
  盛长乐绝美一笑,“好啊。”
  这回,为了把狗皇帝狠狠踩在脚下,她煽动夫君谋朝篡位,换了个方式,从首辅夫人一路坐上皇后之位,荣华富贵,无上尊宠,应有尽有,还有个为她掏心掏肺的好夫君。
  后来,相拥而眠,枕边的男人突然柔声问她,“昭昭,你不是说比起首辅夫人,更想做皇后。现在如愿以偿,心里可曾有我了?”
  盛长乐心里瞬间炸了,细思极恐……他究竟藏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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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8 章
  凤灼华一行人到达大皇子府上时, 恰值午膳的时辰。
  大皇子府并非处于汴京贵人常居之地, 瞧着有点偏安一隅。
  府邸位于有点幽静的天水巷的巷口处。
  凤灼华令人停了马车, 被花嬷嬷小心翼翼扶着下了马车的时候,大皇子妃许氏已经带着府里的丫鬟婆子,静静等在府前。
  前世凤灼华与大皇子妃许氏并没有过多接触, 大皇子妃许氏虚长她近乎十岁不说, 她大皇兄在她婚前便已经殒命边陲,许氏又无一儿半女,加上那时候凤灼华自己都自顾不暇,她死前也不知许氏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凤灼华心里闪过一股子涩意, 她整理好情绪笑盈盈的朝着许氏的方向微微屈膝:“皇嫂嫂。”
  许氏听得凤灼华这一声亲切的皇嫂嫂, 她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发紧的眉心稍稍一松, 便笑着上前拉过凤灼华的手:“哎,平阳妹妹。”
  “妹妹可是找你大皇兄?他昨日进看书房后,到今儿这时辰都未曾出来,妹妹若是着急, 我便遣了人过去通报一下。”
  凤灼华携着许氏的手,一路说说笑笑:“不打紧的事儿, 今日妹妹来, 是特地来拜见皇嫂嫂的。”
  说到这里,凤灼华抱歉一笑:“嫂嫂与我皇兄成亲多时, 我往日又是个没心没肺的, 在宫里头时不曾经常拜见嫂嫂, 如今嫁了人,不想宁国公府那些个破事一忙,到也是忘了来拜见嫂嫂了。”
  许氏知道凤灼华的意思,其实她嫁给大皇子不过也是一道圣旨,夫妻间聚少离多,别说与凤灼华这种隔着皇权的关系,就连自己夫君,这近乎十年间,她也不过是见了个四五回罢了。
  如今说来,对于夫君的印象恐怕还比不得,眼前这位张口闭口叫她嫂嫂的妹妹来得亲切。
  许氏不在意一笑:“平阳妹妹这般说倒是见外了,我这人性子人,往日各府的交际,她们不愿意叫我,我也不爱去,如今说句难听的,我这几年与那寡居的妇人,说起来可没有任何区别。”
  “如今只怕说来,妹妹会笑我。”
  “嫂嫂……”凤灼华听得许氏话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苦涩,她一愣,倒是真真切切有那么七分感受。
  许氏一叹:“如今与妹妹一见如故,不知觉便带了情绪,这倒是嫂嫂的不对。”
  许氏又瞧了眼外头的时辰,有些忧虑的往书房的方向瞧了瞧。
  凤灼华抬眼一瞧,便看着了从正厅里撤下去的午膳,又瞧着许氏身旁嬷嬷有些紧张的神色,凤灼华心下一动:“嫂嫂可用了午膳,我这匆匆赶来到是有几分饿了,听说嫂嫂府上的厨子是特地从江南请来的高人,那江南小菜可是做得极好的。”
  许氏身旁嬷嬷当即万分感激瞧了凤灼华一眼,赶紧行礼:“夫人,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等凤灼华与许氏到了饭厅,里头江南风味的菜色已经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书房里,大皇子凤璟书听得外头的动静,他揉了揉微皱的眉心,深深叹口气,便也过去了。
  凤灼华眼尖,瞧着远远走过来的凤璟书:“大皇兄。”
  这时候,坐在凤灼华身旁的许氏微不可查一僵,却是端直了身子,脸上瞧着倒是毫破绽。
  凤璟书瞧着笑盈盈坐在自己妻子身旁妹妹,那日两人不欢而散,他本以为以这位妹妹的性子必定是要记仇的,本想着过些日子,等把家中事情处理好了,再去宁国公府上门道歉。
  只是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位以性格泼辣的妹妹,倒是先到他府上拜见。
  趁着凤璟书愣神的功夫,凤灼华笑盈盈起身,朝着凤璟书的方向微微屈膝:“大皇兄,那日的事情是妹妹不对,今日妹妹特意来赔礼道歉。”
  凤璟书再次愣住,他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昭廷他跟你说了?”
  凤灼华点头:“是。”
  凤璟书一叹,不动声色看了自家妻子一眼:“这事儿你放在心里头便好,莫要说出去。”
  而后凤璟书夹了一筷子糖醋小排骨放到凤灼华面前的玉碗里头:“我听嬷嬷说,你喜欢我府上江南带回来的厨子,厨子是你嫂嫂的,我可不能夺人所爱,不过既然喜欢,得空了便多来我府上坐坐,实在不行就搬到我府上来住到生产都行。”
  这回换凤灼华愣住。
  在凤灼华的印象中,她的这位皇兄虽说早早的便被自家父皇丢到了边陲历练,但到底是宫中老学究教养出来的皇子。
  极有礼仪也极为克制之人,今儿怎么会说出让她一个孕妇到他府中生产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别的不说,他就不怕晏昭廷一怒之下,连夜拿刀上门杀人灭口么
  她自己有公主府不说,宁国公府里头的妇人虽说极为惹事,但因为有晏昭廷护着,她如今万事不管,只要守好自己的一方小院子,过得可谓是极为顺心惬意的。
  这一餐下来,凤灼华吃的舒心惬意,心想难怪这江南的厨子她大皇兄会这般宝贝得紧,果然这做菜的手法颇有独到之处。
  凤灼华瞧了一眼用得并不多的大皇子妃许氏,又看了看自家大哥哥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神色。
  凤灼华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数次,却又没看出丝毫端倪来。
  这用了午膳后,凤灼华与许氏二人又在园子里喝了茶吃了香喷喷的江南点心,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已经在府中等了半日的晏昭廷终于按捺不住,火急火燎的上门来接人了。
  已经连着字啊书房里闷了好几日,脸上难得露出几丝疲惫的大皇子凤璟书,他才从里头出来,便瞧着一言不发往里头走的晏昭廷。
  凤璟书赶忙上前一拦:“世子,这里头可是皇子府内院。”
  晏昭廷脚步不见得有一丝一毫停顿:“我家夫人在你这皇子府上也呆了大半日了,我带她回去。”
  “不过才大半日而已,你有那么着急么,本殿下在边陲都呆了近乎十年了,也不见得有你这般猴急……”这略带酸味的话,凤璟书想也不想便说了出来。
  不想倒是换的晏昭廷冷笑一声:“臣可比不得皇子殿下潜心向佛,无欲无求,大皇子殿下莫是有什么隐疾不成,据说如今你与皇子妃还未曾圆房?”
  晏昭廷这声冷笑,笑得凤璟书心脏狠狠一震,带了十多年面具的这个男人,此刻就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这是什么胡乱言语!本殿下与夫人的房中之事岂是你能随意乱传的!”凤璟书的眉眼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恼怒与尴尬。
  晏昭廷丝毫不在意一笑,伸手拍了拍凤璟书的肩头,颇有感触:“你敬她,爱她,却如何也不该为了保护她而远离她,莫要最后佳人离去,你才知悔意。”
  “再说了,你与王妃间这点事儿,汴京城在你大婚当日便早已传的风言风语,你自个儿外头呆着久了,那些难听的消息,她们自然也不敢当着你的面提过。”
  凤璟书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年为了避免凤安毒手,他潜心守护的姑娘,在外头府中到底是遭遇过多少闲言碎语。
  ……
  园子里,凤灼华远远的便看见不远处向她走来的晏昭廷。
  凤灼华朝着大皇子妃许氏抱歉一笑:“我那夫君粘得紧,恐怕这晚膳是不能陪着嫂嫂一同了,嫂嫂若是得了空儿,尽管山门寻我去。”
  许氏温婉一笑:“是平阳妹妹过于客气了,过些日子,等过了这忙碌的年关,我定是要去妹妹府上叨扰一番的。”
  二人说定,凤灼华也不久留。
  当即她提了裙摆,小腹微挺,倒是步伐极快的往晏昭廷身前跑去。
  姑娘家娇俏的眉眼里带着喜色,双颊粉润步伐轻快:“夫君怎么来了?”
  晏昭廷也不用顾忌大皇子府上的人,看着俏生生跑过来的姑娘,又顾及着她的肚子,只得张开手臂,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搂进怀中:“外头的事我已经处理干净,自然便来了。”
  凤灼华一愣,想着晏昭廷外头隐匿行踪的大半日,她心下一动:“可是安王已经安排送出去了?”
  晏昭廷点头:“这会子估计是出了汴京地界,虽然他如今被我折了手脚,但要是他能就此甘心便不会隐忍十多年,不惜身败名裂也要剁了那个位置了。”
  凤灼华眼中闪过隐忧:“他安分不了多久,等时机成熟,他定是要卷土重来,到时候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凤安的心思本就极深,到时恐怕会非常棘手。”
  其实凤灼华分析的没错,凤安这人的确是极难对付,如今更是放虎归山,更是令人防不慎防。
  晏昭廷搂在她腰侧的手略微发紧:“没事的,你且安心。”
  ……
  时间过得极快。
  转眼便到了除夕这一日。
  安王谋反,汴京多少贵女伤心落泪,到了一定痴情程度的更是日日求神拜佛,祈求安王不死。
  等宫中出了消息,安王并未定位死罪,而是远远的送到边陲封地去,永世不能进京。
  自然的,那些痴情的好姑娘又是好一顿哭泣,若不是家中长辈看守得紧,恐怕有些胆子大的还要偷偷溜出去送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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