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纪镜吟慢慢站了起来,踱着步的走到她的跟前,垂着眸子看她,里面无波无澜,虽然才跟他相识几天,但是向晚意也察觉到他总是这种的神情,明着似是在看你,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又读不懂多少的情绪。
  不过这时,她才发现他长得很高,她在女仙君堆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正常情况之下,也是跟一般的男仙君个头差不多,甚至还能高上几分,但如今在他的面前,她居然还要矮上一头有余。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想起自己好得奇快的伤,她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面前的人定是帮过她的,不论多少。
  “谢谢了。”
  纪镜吟目光有一瞬的停滞,下一瞬眼里竟生出一丝赞赏。
  居然发现了,还挺聪明的。
  这事完了,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的腰牌。
  瞥了他一眼,虽然比他矮上一头有余,但是在气场上却半点不输,顾不上微松的衣裳,她摊开手心,说:“把我的腰牌还给我。”
  纪镜吟一脸疑惑的看向她,眼里尽是不明白的情绪,彷佛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他丝毫不理解她的问题。
  向晚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看他迟迟不动,心生烦燥,便自个儿的伸手往他身上袭来,虽然没有仙力,但是拳脚功夫她还是不俗的,骤然出手,拳风划得人的脸颊的生疼。
  纪镜吟身子一闪,往一旁躲去,他没有出手还击,甚至连伸手防备都没有,双手背在身后,只退不攻。
  腰牌肯定放在腰间。
  向晚意伸手的方向一改,往他的腰上摸去,纤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腰间一扫而过,他眼底多了一分笑意。
  “昨天说着不摸,如今又这么热情,真是口不对心。”
  眉头一皱,伸手欲要捉他的脚,但下一瞬脸上被一层纱衣拂过,遮掩了视线,回过神来发现他又落了地,正站在她的前方。
  想起他只退不攻的表现,她借力于脚尖,脚步生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上翻了个筋斗,落到他的后侧,继而猛然蹲下身来,一记飞腿在地上划了个半圆,想要将他跘倒,但是纪镜吟早有所觉往空中一跃,落到一旁的石桌之上。
  “哐当“一声,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向晚意眼睛一瞥,一枚泛着微光的腰牌正躺在地上,动作敏捷的将它拿了回来。
  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将它放回自己的腰间,拿过一旁的腰带,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妥当。
  刚刚热了热身,周身的气血畅通无阻,筋骨也跟往日差不了多少,不错。
  “别乱碰我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纪镜吟点点头,应了声:“嗯。”
  轻轻一跃,身子在半空中旋转,姿态优雅的落到地上,看着面前的人,察觉她又睨了他一眼,然后无视她的存在,绕过了他。
  他的嘴边噙着半分笑意。
  若是他乖乖将那腰牌归还,她虽然会欣然接过,但是实会疑心他有没有做过一番小动作,但像如今这般,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夺了回来,心里反而不会生出什么疑惑,这就是人性。
  脚尖的方向一转,不管向晚意杀人般的眼神,与她并肩坐在床沿,他问:“上仙是什么意思?”
  向晚意的坐姿不算好看,一腿屈膝踏在石床之上,听到他这话不禁一愣,睁着大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或者是体力恢复了颇多,此刻她的心情倒是不错,于是耐着性子的跟他解释道:“这个世界有三个种族,一是仙族,二是魔族,三是妖族,各族都有自己的阶品,我是天界的人,属于仙族,仙族最低的阶品是地仙,依次而上的话是:地仙、小仙、仙君、上仙、上神和神君,上仙是我目前所属的阶品。”
  “明白了。”
  向晚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她阅人无数,往往都能一眼看出眼前的人所属的种族,但是对于纪镜吟,她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个所而然来,刚刚她才自报家门,这下忍不住追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族的?”
  他抬起眼来,目光与她的相接,他没有马上回答,向晚意看出来了,他在思考,而且有点疑惑。
  片刻,他才开口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生来就知道自己所属的种族,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说不知道的。
  眼睛一转,心里生出了几分考量,难道是隐族的人?
  跟另外三族爱出风头不一样,隐族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他们的族人数量极少,分布极散,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若是他们喜欢,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换成三族之中任意一族,因此要发现他们的行踪是十分的难,而且此族的人一生以平稳度日为目标,不加官进爵,不参与任何的纷争。
  慢慢的,世人便视隐族如无物,毕竟,他们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想了一番,独自一人住在这荒山野岭,十问九不知,不关注外界的事情,想必是隐族的人无疑了。
  “不过,我想我如今应该是仙族的人吧。”忽略向晚意突然传来讶异的目光,他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颤,他继续说道:“我是你的夫君,那么应该也能算是仙族的一分子吧。”
  向晚意盯着他,他这番话说得理所应当,脸上的神情也是严肃得很,半分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想起昏迷前他曾的那句话——
  太好了,我缺女人。
  嘴里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盘算着他些话的真假的比例。
  突然,发现纪镜吟的眉头一皱,神色多了几分警觉的意味,他的耳尖动了动,语气凝重的说:“有人来了。”
  “啊?”她现在仙力尽失,若是平时,千里之内的言语都能听到,但如今,连十丈之外都有困难。
  纪镜吟的神色比平常的认真得多,仔细听了一小会儿后,他说:“很多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仙族的人。”
  仙族的?
  向晚意脸上生出喜意,仙族的话,定是来接她回去的吧。
  不过,转念间,她这份喜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声音响彻天际,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本将奉命揖拿逃兵向晚意,为免同族相斗,还请束手就擒!”
  这话听得她脑袋有点懵——
  她,逃兵?
  作者有话要说:
  纪镜吟:女人就是口不对心的,老婆说不要就是要,老婆说要指的是要超多;)
  第5章 强抢民男
  “是元景的声音。”这事看来真的挺严重了,不然怎么会出动到元景?
  元景主要掌管天界里的规条和审判,可是近些年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些小事自然不用他出面,因着他也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
  可是这次他来了。
  她凝重的神色自然落入纪镜吟的眼里,自然而然地理解为她不愿意去。更何况虽然他不太懂逃兵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定不是个好东西。
  既然如此,他一个跨步,动作利落那般抄起向晚意,脚上生风,如鬼魅般来去无踪的往着山的另一边掠去。
  身子突然一轻,耳边瞬间被风声充斥,垂眸望去跟地面已有百丈距离,察觉到自己被某人抱在怀里,她睨了他一眼,“纪镜吟,你干嘛?”
  施展的法力没有半分的停顿,马不停蹄的带着她远离那道还在叫嚣的声音。
  “放我下来!”
  “……”
  回应她的只有天边的那几只乌鸦。
  用力猛然直起腰来,额头直直的往他的下巴撞去。
  咝——
  咝——
  两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同时传出。
  因着疼意而产生的生理反应,纪镜吟的眼里泛着细碎的泪光,垂眼看着她时,向晚意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做坏事的错觉。
  不过,此刻她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脸上的线条紧绷,眼睛里尽是倔强。
  “那有个坏人。”纪镜吟愣愣的看着她,说道。
  “不是坏人,我认识他。”
  她当然认识元景,以往都是她把犯人和奸细等人送到他那里,一来二往也打过几个照面,不过这回角色变了一通而已。
  她向晚意怎么可能是贪生怕死之徒,这一次的事明显是个针对她的圈套,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利用了她的弱点,这弱点她从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不过不用多想,定是她身边的亲近之人,她还真是挺想知道,是谁设局来阴她。
  所以这一趟,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得回去。
  纪镜吟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不进不退,狐疑的看着她,彷佛在想她这番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向晚意,本仙的哥哥在外面喊得嗓子都要哑了,你居然抱着你的情郎在这里卿卿我我,这是什么道理啊?”
  身后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纪镜吟微微侧头,没有转过身去。
  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襟,逼得他低头靠近自己,向晚意仰起身来,在他的耳边说:“放我下来。”
  她说话时的气息吹动了他耳边上近乎看不见的绒毛,暖暖痒痒的,一时之间,他竟忽略了她话里的内容。
  不过,似乎被忽略得最严重的,是那道温润的声音的主人,元勋。
  有人说元景是刑律司最可怕的人,但是在向晚意看来,还是他的弟弟元勋更为可怕,起码元景要杀你,他会直接告诉你,给你一个死得瞑目的理由,而元勋的话,或者你前一瞬还在跟他谈天说地,下一瞬就死个透透的。
  元勋爱穿一身水蓝色的衣裳,宽肩窄腰,腰间处系着一段雪色腰带,墨发亦以一根水蓝色的缎带束着,手上持着一把扇,给人一种儒雅风流的感觉,若不熟悉他的本人,骤眼望去,定是以为是一位翩翩公子。
  只可惜,向晚意知道,他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笑脸虎。
  面上笑嘻嘻,心里......不可说不可说。
  见纪镜吟像是被施了定身诀那般,动也不动,她艰难的从他的怀里直起身来,趴在他的肩头,朝着元勋的方向看去。
  “元勋,别来无恙。”
  她这副窝囊样,在元勋眼里倒是显得有趣得很,在他的印象之中,每次见她,要不在大军的凯旋日之上,要不就是冷着面的将人丢到他的面前,如今像个小媳妇那般趴在男人的肩头,倒也算是奇景一幅。
  忍不住的多打量了几眼,继而才说:“向晚意,我是奉命来带你回天庭的。”一般情况下,他说话还是十分温柔的,而且他用的是“带”,而不是“捉”这个字,也表明了他也不希望跟她动手。
  向晚意还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的,欲要翻身下来,下一瞬纪镜吟便俯身在她的耳边说:“这里距地百丈,你没有仙力,若离了我掉下去的话,可就摔成肉泥了。”
  不得不说,他这话还是挺有威吓作用的,这样一来,她就不禁往他那里缩去,抱着他的力度也紧上数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纪镜吟抱着她的力度看似没有多少,却是稳实得很,同时,不经不觉的压制着她的动作。
  他们的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的样子,在元勋的眼里就是无视他的意思,他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再次开口说话时,话里的威严也重了些,“向晚意,本仙君不想同族相斗,今日若你乖乖随本仙君回去,本仙君在路上定不会为难你。”
  “元勋,我没有临阵脱逃,所以我不是逃兵。”身为一名将领,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被安上了逃兵的名称,听着委实是刺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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