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一个中年女佣人开了门,叫了声“少爷回来了。”
  林君劢点点头。
  “会走吗?不会走的话我抱你进去?”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放荡不羁的微笑。
  阳光下,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分明,犹如古希腊的雕塑,幽深明亮的眼眸显得性感邪魅,璀璨逼人。
  乔若初乖乖地跟着他进去。
  别墅内装饰的素雅别致,繁复的灯饰设计的清新合理,客厅面积很大,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舒适精巧,没有丝毫的压抑,跟林君劢的脾性一点都不般配。
  附庸风雅。
  乔若初心中冷哼。
  林君劢把她带进一间半开放的餐厅,桌椅是红木的,桌子上摆着精致的白瓷的碟子。
  “李妈,上菜。”他坐下去朝佣人吩咐了一声。
  见乔若初还站着没坐,他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
  乔若初麻木地坐上去。
  吃饭她还是不拒绝的,临死前无论如何也得饱餐一顿,否则就亏大发了。
  松鼠桂花鱼,清蒸蟹粉狮子头,松仁玉米……
  乔若初没想到,这个土匪家的饭菜还是极好的,看着就胃口大开。
  见林君劢动了筷子,她也跟着吃起来,味道鲜美的很,乔若初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看也不看他。
  等她吃完才发现林君劢早放下筷子了,嘴角噙了一丝微笑在看着她,乔若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给乔小姐准备一杯木瓜牛乳。”见她吃完了,他又吩咐李妈。
  乔若初瞪了他一眼,她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可见是他打听到的,她已经被他给盯上了。
  “胸那么小,将来怎么服侍男人啊?”林君劢见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出言挑逗,说完还扫了一眼她微微鼓起的娇嫩。
  “又没打算服侍你。”乔若初一点都不生气,他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呢。
  “要不要我服侍你?”林君劢大手揽住她的腰,俯身看着她,眼神暧昧。
  乔若初吓的直往下缩,闭着眼睛说:“不要,不要。”
  林君劢朗声大笑,放开了她。
  “那天我都摸到了,装什么贞洁烈妇。”笑完又不忘补刀。
  乔若初白了他一眼,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林君劢的别墅里面植满了海棠树,修建的整整齐齐,透过餐厅的窗户能看见蓊郁的枝叶在阳光下如同翡翠,非常怡人。
  一派岁月静好的假象。
  他把她挪到客厅又坐了一会儿。
  也不说话,他坐着打盹,乔若初发现他长着一对长长密密的睫毛,浓烈粗壮。
  一副好皮囊,英武俊秀,可惜阴险又龌龊。她腹诽。
  只一会儿,他就醒了。
  李妈给他上了一杯龙井,给乔若初端来一小碗牛奶煮木瓜。
  龙井的香味清冽苦甜,牛乳醇浓,很是好闻。
  乔若初不争气地又馋了起来,她忍住不喝。
  林君劢品了几口清茶,“不喝这个的话揉搓也有效果,要不要试试?”他邪恶地噙着一丝笑意,大手出来晃了晃。
  瞪了他一眼,她抿了一小口,香甜醇浓融入她的口中,美味极了,她一口一口喝的很带劲。
  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嗤嗤地笑。
  “走吧,送你回家。”她喝完了,他说。
  乔若初像听到了赦令一般,扑闪着眼睛思量她是不是听错了。
  他已经起身走出去了,两个随从已经等在门口,他拉开车门绅士地请她上车,乔若初做梦一样木然上了车,接着他也上来了,坐在她身边。
  “先去南巷子后面的妍园,再回司令部。”他吩咐。
  吉普车开的很快,简直是飞一般,一会儿就到了南巷子。
  “我从这里下车吧?”乔若初可怜兮兮地问,她抬手整理发型,皓腕穿过黑绸般的乌发,绚丽璀璨,他眼眸微动。
  随从停了车,他先下车,站定后伸手去扶她,礼貌而绅士,乔若初挺意外的。
  “今天只是请你吃饭,别想多了。”她下来后他复又上去,丢给她一句话就命令把车开走了。
  还请她吃饭?明明是被抓去吃的好不好?
  什么叫别想多了?!
  乔若初虽然生气,但他毕竟没难为她,她的心情还是一点一点变好了。
  走了几步路到了妍园,隔着大铁门的缝隙,孙妈就瞧见她了,冲出来给她开门,“小姐回来了。”她激动地喊起来。
  随后冲出来的还有她的父亲,余姨妈和冯燕尔,三个人的眼圈都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初儿,你,他们没难为你吧?”余姨妈上前抱住她,嘤嘤哭了起来。
  “没,没有。”乔若初不知道怎么解释,眼神躲闪。
  “进屋吧。”乔青崖的声音有点哽咽,冯燕尔一路跑回城中丝行打电话给他报信的时候他都要疯了,他恨不得马上去司令部要人。
  冯燕尔说乔若初叫她去找辜骏,乔青崖记起来了,余姨太跟他说过,辜骏约过若初。
  有病乱投医吧。
  乔青崖知道辜家和政府的关系非同一般,立即去电跟辜骏说了情况。辜骏听了二话不说,叫乔青崖回家等着,自己则打电话给他父亲的老朋友,吴术成的副官处处长徐鸿声。
  听了辜骏焦急的叙述,徐说今日吴术成被土匪大白天的刺杀在别墅里,现在到处都戒严了,哪儿还有人有兴趣玩女人呢,叫他别添乱。
  辜骏推测带走乔若初的可能是土匪乔扮的军官。
  这是个悲痛的消息。
  他心如火焚,不敢告诉乔青崖。
  第十章 真贤惠
  乔家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会儿。
  乔青崖说要给辜骏打电话致谢。
  “辜骏?”乔若初都忘记这事儿了。
  “是啊,初儿,爹说了你的事,他马上就找徐鸿声要人去了。不然,你怎么这么快能回来呢。”乔青崖言之凿凿。
  她记起来了,被林君劢带走前她确实叫冯燕尔去找辜骏来着,既然家人认定是辜骏的功劳,那就先这么着吧,省得她再找理由解释。
  乔青崖给辜骏挂了个电话,没说两句话就挂了,大约是辜骏说他马上过来。
  “若初,可吓死我了。”冯燕尔紧挨着乔若初坐下,她可能哭了很久,眼睛都肿了。
  “别怕,这不是回来了吗?”乔若初抓住她的小手安慰她。
  骄阳西沉了一点,阳光把屋外的世界铺成金黄色,有点晃眼。
  门外响起清脆的汽车的喇叭声,辜骏来了。
  他生的白净,带一副金丝框眼镜,鼻梁秀拔,唇红齿白,穿着白色的衬衫,浅灰色马夹,藏蓝色的西裤,一双皮鞋不染尘土。
  受过中西教育的他看起来清秀脱俗,温文儒雅。
  他一进门,乔家的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多谢辜公子救小女脱离魔掌。辜公子的恩德,乔青崖没齿难忘。”乔青崖热情地站起身来请辜骏上座。
  辜骏也愣了一下,明明他打电话给徐鸿声的时候,徐说驻军司令部早乱成一团了,谁还有心思玩女人。
  “乔叔叔,我没……。”他正要解释。
  “我是被带到了司令部,那些人接了个电话就把我送回来了。”乔若初开口了。
  她不想把林君劢的事情说出去,那个男人,龌龊的很,实在说不出口。
  辜骏明白了,怕是徐鸿声为了遮短,私下里又吩咐军官把乔若初给放了。
  不管怎么样,能平安回来就好,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听说吴术成被土匪打死了?”乔青崖问,语气里满是轻松,他不用逃跑了。
  今天他真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听闻吴术成死的时候他开心的差点唱几嗓子,听说女儿被官兵带走后红了眼睛差点去杀人。
  “嗯,没想到土匪会在白天动手,估计他也是疏于防范了。”辜骏和乔青崖聊起了时政。
  “当年的土匪不都剿灭干净了吗?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来寻仇?”乔青崖一肚子的疑惑。
  辜骏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吴都督的死讯估计已经传到了南京政府,听说相城的兵马控制在参谋长沈儒南手里,估计他很快就要高升了。”辜骏眼波微澜,不疼不痒地说。
  乔青崖呵呵一笑,点点头,谁上台跟他的关系都不大,反正是你方谢幕我登场,局外人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吴术成死的轰动。
  全相城茶余饭后都在谈论土匪如何卧薪尝胆,如何密谋杀了吴都督,好像人人都看见了一样。
  乔若初怀疑土匪是个幌子。
  她觉得大芒山的土匪是林君劢一伙人假扮的,为的是要制造土匪找吴术成复仇的假象。
  也许他和沈儒南暗中勾结起来,他带着人假土匪之名谋杀了吴术成,沈儒南顺势夺了吴的兵马,占了他的地盘。
  歹毒阴险,一丘之貉,乔若初暗骂。
  乔青崖殷勤地挽留辜骏在乔家吃饭,辜骏却看着乔若初。
  “在我家吃了饭再回吧。”乔若初笑起来,眉眼弯弯,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