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
  苏堇夏说:“通常说来,黑白无常会把人的命魂带上阎王殿,接受阎王爷的发落。如果能够赶在这之前救下古枚笛的命魂,也许古枚笛还有一线生机!”
  我惊疑地看着苏堇夏:“阎王殿?你说古枚笛的命魂在被押前往阎王殿的路上?”
  “对!”苏堇夏说:“希望她的命魂还没有走远!”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有些犯难地说道:“你是说古枚笛的命魂被带往阴间,那我要怎样才能去阴间把她的命魂找回来呢?”
  “要去阴间不是难事,我可以让启聪送你下去!不过……”说到这里,苏堇夏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夏夏,你尽管说吧,不管是去天宫瑶池还是去阴曹地府,只要能救古枚笛,我都在所不辞!”我把胸口擂得咚咚响。
  苏堇夏说:“我有些担心,你若是为了救古枚笛,跟地府的人干起来了,得罪了阎王爷,我们可是没有办法救你的,也许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甚至还要遭受地狱轮回之苦,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挥了挥手:“不用考虑了!我早就考虑得很清楚,我不怕死!只要能够救活古枚笛,我什么法子都可以尝试!就算我死在阴曹地府,只要能见着古枚笛,我也心满意足了!再说了,如果古枚笛不能醒过来,我的世界也失去了色彩,我活着也觉得生命少了些重要的意义!”
  苏堇夏看着我:“你确定要去地府追回古枚笛的命魂?”
  “确定!一百个确定!一万个确定!”我的口吻非常坚定。
  亲爱的,哪怕飞灰湮灭,我也要再看你那一抹倾城笑颜!
  “好吧!”苏堇夏点点头:“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也不会阻拦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回头我跟陈启聪讲一下,让他送你去地府!”
  “能现在就去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一头就钻进阴间里去。
  一想到古枚笛被黑白无常用锁魂链拖着往前走的模样,我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我不要她成为活死人,就算我拼了性命,也要让她醒过来。我想再牵她的手,听她唱那一曲黄河古道上的动人歌谣。
  苏堇夏说:“先不要着急,要去阴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回头我会让启聪安排的。你放心,我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我会尽量让启聪在今夜就安排送你下去!现在先随我一块儿,去参加祭灵仪式吧!”
  我和小果果向苏堇夏连声道谢,绝望的内心里又射入了一束阳光。
  秦始皇陵、华夏龙脉我都一一闯过来了,阴曹地府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我这条命都是古枚笛给予的,她能为了我不要性命,我为了她就算颠覆整个世界又有何惧呢?
  我们跟着苏堇夏穿过六扇门这个大庄园,自后门走了出去,来到一处山崖边上。
  这处山崖被称为英雄崖,而这里也是六扇门的坟场。
  陆陆续续不断有人来到英雄崖,每个人都穿着素装,神色肃穆。阵围夹圾。
  放眼望去,只见英雄崖边密密麻麻伫立着数百上千块石碑,犹如雨后春笋,蔚为壮观。每一块石碑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英魂。有人的尸骨就埋葬在石碑下面,而更多的人甚至连尸骨都未能找回来,就像陈宇那样客死他乡。
  风轻轻吹过,天地间卷起肃杀之气。
  云浪一层一层的翻涌着,霞光渐渐隐入云浪的后面,只留下一抹血红色,如同盘绕在天际的丝带。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下阴
  聚集在英雄崖上的人越来越多,大约来了近百人,还有些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没有赶回来,反正在六扇门总部的人都来了。
  就听厉亦风粗犷的嗓音随风传来:“参见总捕头!”
  人群中间唰地闪出一条道来,然后在场所有人全都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朗声说道:“参见总捕头!”
  我和小果果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嘴里大呼:“参见总捕头!”
  近百人的声音在山峦间萦绕,声如洪钟,气势威严。
  而且这么多人同时单膝下跪的姿势整齐划一,就像威武雄壮的军队,场面颇为壮观。
  我和小果果都被眼前如此强大的气势深深震慑了,六扇门不愧为威猛之师,光凭这份气势,就足以撼天动地,仿佛群山都在微微战栗。
  七七穿着一袭白色的及地长袍,从人群夹道中缓缓走过,面容肃穆,气质高贵,就像天上的仙女,在接受世人的朝拜。
  我心中暗暗惊叹,总捕头的出场派头还真是不小,看来六扇门还真是一个组织严谨、纪律严明的钢铁衙门。
  七七走到人群最前面,轻轻一甩长袍:“请起!”
  呼哈!
  近百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挺胸收腹,腰板笔直,无论男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威武之气。
  先前分开的人群突然合拢,近百人整整齐齐地排成数列,就像倒插在地上的木头桩子,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炯炯,一动也不动。
  这个时候,就听总捕头七七朗声说道:“一旦进入六扇门,就代表有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我们是捕快,每时每刻都在跟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邪恶做着斗争,而我们也做好了随时为正义牺牲生命的准备!
  我已经记不清楚每年都有多少次来到英雄崖,有人进来,有人离开。青草枯了又绿,坟头长出新芽,而每一次我的心情都同样地沉痛!
  从今日开始,英雄崖上又增添了五座丰碑,希望他们的英魂能够长存天地,希望他们的浩然正气能够支撑六扇门,永远永远地走下去,跟一切邪恶抗争到底!”
  “跟一切邪恶抗争到底!”所有人振臂高呼。
  七七的发言并不算长,但是却很富有感染力,我和小果果发自内心深处的被感动了,所以我们也情不自禁地举起双手,跟着大家呐喊。
  七七长袖翻转,掌心里出现了三根香线。
  所有人也同时翻转手腕,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三根香线,各自点燃。阵围吗划。
  七七举起燃烧的香线,带头单膝下跪。
  所有人也跟着哗地跪了下来,双手捧着香线,高举过顶。
  “兄弟们,路上走好!”七七说。
  “兄弟们,路上走好!”在场所有人跟着大声说。
  声音远远地传送开去,飘到九天云外,希望逝去的五位英魂真的能够一路走好吧。
  七七举着香线,毕恭毕敬地拜了三下,然后将香线插在地上。
  其他人也跟着整齐划一地拜了三下,最后全部把香线插在地上。
  山风一吹,香烟飘绕,所有人左手撑地,右手抚着胸口,表示沉痛默哀。
  祭灵仪式结束,人们三三两两散去。
  黑暗降临,笼罩整座山头,夜风习习,仿似有英魂在风中高歌。
  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下面埋葬的是累累尸骨,但是那些墓碑却永远也埋葬不了人们的信仰。
  祭灵仪式结束,苏堇夏先让我们回房间等待。
  我和小果果去了古枚笛所在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古枚笛,我和小果果心急如焚,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我现在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一旦古枚笛的命魂被押上阎王殿,接受阎王爷的发落,那她就真正的被判了死刑,就算天皇老子也没有办法救活她了。
  终于,房门开了,千呼万唤始出来,苏堇夏带着陈启聪走了进来。
  “启聪,你总算来了,快!快点将我送往阴间吧!我要去找古枚笛的命魂,我要去找她……”我握着陈启聪的双手,急冲冲地说,声音因激动而瑟瑟发抖。
  “不急!”陈启聪说。
  “怎么可能不急?古枚笛的命魂要是被阎王收了,那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会变成一个植物人!”说到这里,我的心中涌起浓浓的酸楚,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陈启聪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把话说完!”
  “好!不着急!我不着急!”我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启聪语重心长地说:“要去阴间可不是件容易事儿,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当然!只要能救活古枚笛,我去哪里都不怕!”我坚定地说。
  “好!有决心是好事!既然你坚持你的抉择,我也不会阻拦你!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午夜三点我准时来找你。因为三点一刻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这个时候阴间的鬼门才会开启,我才能趁机把你送入阴间!我先下去准备道场!”陈启聪冲我微微一抱拳,转身飘然退去。
  苏堇夏将一个八宝盒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我刚从厨房提出来的东西,多吃一点,把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最好能够睡一觉,休息休息!”
  苏堇夏虽然说话的口吻还是冷冷的,但是我的心里却感觉非常温暖,原来冷美人的内心并不像她的表面一样冷酷。
  “夏夏!”我叫住正准备转身出门的苏堇夏。
  “还有事么?”苏堇夏问。
  “谢谢你!”我说。
  苏堇夏露出冷冷的微笑,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房门。
  小果果趴在木几边上,伸长鼻子使劲闻了闻,赞叹道:“唔,好香啊!”
  说着,她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打开八宝盒:“让我来看看,八宝盒里到底装着什么好东西!”
  八宝盒里面有八个盘子,小果果将八个盘子在木几上铺排开来。
  两份米饭,六个配菜。
  六个菜里面两荤两素一汤一凉菜,搭配得恰到好处。
  而且菜色新鲜、芳香扑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看来六扇门的厨子也是好手艺呀!
  其实这些菜品都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但是却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我的心里挂念着古枚笛,本来不是很有胃口的,但是当这些菜肴摆在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决定填饱肚子,争取把身子骨保养好,此去阴间说不定也是一场恶战。
  我和小果果两个人把六个菜吃得精光,就连各自盘子里的饭粒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粒都不剩下。
  然后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抱着胳膊开始打盹。
  我睡不着,但是却强迫自己睡着,脑海里乱糟糟的,这些天连番的厮杀让我的大脑神经根本就停不下来。有时候闭上眼睛,我还会看见面前站着几十个血淋淋的死人,他们都是九黎族的士兵,满脸血肉模糊,伸长手来抓我,边抓边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让开!”
  我突然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这一声喊把小果果吓毛了,一下子蹦起三尺高:“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吗?”
  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不停地喘着粗气,脸上挂满冷汗。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杀人太多,做噩梦了!”
  我回头看了看床边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午夜三点。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噌地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背上传来啪啪啪的关节声响。
  “到点了!”我走到床边,俯身在古枚笛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心里默默说道:“小笛,你等着我,你要耐心地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的命魂带回来的!”
  刚刚推开房门,陈启聪正好出现在门口。
  “很准时!”我冲陈启聪笑了笑。
  陈启聪虽然双眼盲了,但他仿佛能够看见我笑似的,竟然也冲我微微一笑:“准备好了吗?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