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竹排划开波浪,发出哗哗的水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沼泽地里的水汽很重,闷热难耐,热气在密林里面集聚,却又排不出去,空气里都有一股湿漉漉的味道,不过这气味并不好闻,因为气味中还夹杂着一股腐臭味,所以我们都不敢张大嘴巴呼吸。
  阳光的斑痕在沼泽水面上轻轻晃荡着,偶尔可以见水蜘蛛或者花脚大蚊子浮在水面上,施展出水上漂的轻功,从水面上唰唰唰地跑过去。时而还有红眼大蜻蜓飞过来,尾端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产下卵之后迅速飞走。有些树木倒在沼泽里,挡住了去路,树干上面由于潮湿水汽的长期侵蚀,爬满了黑绿色的苔藓,有些树干上还长出了灰白色的蘑菇。
  我们在沼泽地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据小果果推测,按照我们这个速度行进,估计要傍晚时分才能穿越这片黑沼泽。
  透过枝桠缝隙看见外面的天空,我就幻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只鸟,这样就能立马飞到古枚笛的身边了。
  就在我仰头幻想的时候,身下的竹排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刚开始我也没有在意,谁知道竹排一晃动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晃动的幅度渐渐变大,都快把我甩入沼泽了。
  我心中一惊,微感不妙,慌忙低头一看。
  这一看,就看见一团奇怪的黑影潜伏在水面下。
  那团黑影跟沼泽融为一体,要不是正好有个光斑落在水面上,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我用竹篙戳了一下那团黑影,软绵绵的,没想到那团黑影一下子就像蛇一样翻卷起来,唰地卷住了我的竹篙,并且沿着竹篙迅速上爬。
  我定睛一看,草!竹篙上面竟然挂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水蛭。阵布系血。
  其实水蛭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蚂蝗,一提起蚂蝗谁都知道,长得跟蚯蚓差不多,软绵绵的,很恶心,嗜好吸血,而且喜欢居住在泥塘或者农田水渠之中,反正哪里肮脏它就生长在哪里。
  农村里的人们对蚂蝗更加不会陌生,在田里干完农活回来,经常腿上都会被叮上蚂蝗。蚂蝗的嘴里有尖锐的倒钩,身上有吸盘,能够紧紧地吸附在腿上,扯都扯不下来。所以通常人们会使劲拍打小腿,将蚂蝗震落下来。实在不行的话,就用烟熏,蚂蝗自然就会掉下来麻烦的就是蚂蝗钻入血管,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但是,我们平时见到的水蛭还没小手指大呢,而生长在黑沼泽里的水蛭就像变异了一样,个头是普通水蛭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巨大无比,与成年人的手臂还要粗还要长,就像一条黑色的大香肠。
  我手中的竹篙大约有五米多长,以这个长度来衡量这条水蛭,体长至少在一米五到两米之间,非常可怕,而且行动迅速,一伸一蠕,恶心无比。
  那水蛭来得好快,我使劲挥舞竹篙,但那水蛭在竹篙上竟然也能紧紧吸附着,怎么甩都甩不掉。就这么一耽搁,水蛭已经来到我的手背附近。
  我靠!
  我吓了一跳,不得已只能赶紧丢掉竹篙,那条水蛭重新落入水中。
  这黑沼泽里的水蛭大概经常嗜血的缘故,性情十分凶残,那条水蛭在水中一窜,竟然吸附在竹排边缘,还蠕动着想要爬上来。
  狗日的!
  我只好抽出天邪枪,双枪合并变成长枪,距离长点安全系数也就高点。
  我暗骂了一声,一枪就贯穿了这条水蛭,枪尖从水蛭的头部插入,一直从尾部穿透出来。
  我将这条水蛭挑了起来,哟,好家伙,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斤重呢!
  殷红的鲜血顺着水蛭的身体流出来,还混合着带着恶臭的黏液。
  我抡起手臂,将这条水蛭甩飞五米远,啪地摔在一棵树干上面,五脏六腑都爆了出来,飞溅了满树干的血水,然后贴着树干叽咕叽咕地滑入沼泽。
  这条水蛭的尸体一落入沼泽,四周的水面上突然沸腾起来,咕噜噜地翻着泡泡。
  我们惊讶地看见,数条黑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那些黑影在水下争先恐后地游弋着,正是那些巨型水蛭,少说也有十多条。一闻到血腥味这些水蛭都跟疯了一样,竟然钻进自己同伴的尸体里面,大口吸食血肉。很快,那条水蛭的尸体就被其他水蛭分食得干干净净,水面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有留下,都被那些水蛭给吸光了。
  看见这幅恶心的场景,我差点没把早上吃进肚子里的干粮吐出来。
  众人纷纷撑开竹排,准备避开那些水蛭。
  我也四处搜寻着附近的树干,准备折断一根树枝来撑船。
  然而,那些水蛭仿佛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这点血肉根本不够它们享用,于是竟然分批朝着我们游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至少有七八条水蛭游过来,将我团团包围住了。
  这七八条水蛭紧紧吸附在竹排边缘使劲晃动着,巨型水蛭的力量还是很大的,七八条水蛭加起来还是有接近百斤的重量,撼动我脚下的竹排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现在又失去了竹篙,一时间也无法划动竹排离开。
  妈的!
  区区水蛭也敢挡我去路吗?
  我怒从心头起,扬起天邪枪,一枪一个,一枪一个,枪尖噗嗤没入水蛭体内,又迅速拔出来,旋转着没入第二条水蛭体内。不一会儿,七八条水蛭缓缓滑入水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竹排附近的水面。
  血腥味肯定会吸引大批的水蛭围拢上来,我赶紧抡起天邪枪,削断了一根树枝,慌忙撑着竹排速速逃离。
  逃出还不到十米远,就听身后传来哗哗水声,数十条水蛭蜂拥而至,就像疯了一样,在水里剧烈翻腾,争相抢食同伴的尸体,那画面才叫一个恶心。我亲眼看见一条水蛭直接从另外一条水蛭尸体的头部钻了进去,一直钻了进去……
  我赶紧扭过头,再多看一眼我都要吐了。
  穿越过黑沼泽,又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
  小果果指着不远处的山腹中,激动地叫喊:“看!那便是地狱神木!我们已经到啦!”
  第三百二十一章 那一抹白发倾城!
  地狱神木。
  一棵参天大树。
  在没有见到地狱神木之前,那些三五十米高的树子已经是参天大树了。
  但是在我见到地狱神木之后,那些三五十米高的树子跟之比较起来,都像低矮的小树苗。
  我不知道地狱神木究竟有多高,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世上竟会有如此高大的树木,这绝对是一棵经历了几千几万年的神树。
  地狱神木长在一个低陷的山谷中央,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么高大,它就像是从地心里面长出来的,不知道它埋入地下的部分有多深,仅仅是露出地面的树干,就超过了五十米。树干就像焦炭一样的乌黑色,极其粗壮,枝繁叶茂,犹如撑开的巨伞,挡住了整个山谷。它的根茎就像是魔鬼的巨爪,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纵横交错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蛛网,覆盖在山谷底部。
  更为奇特的是,这棵地狱神木竟然生成在一个熔岩湖里面。
  是的,熔岩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颠覆了我的固有认知。
  熔岩湖占据了整个山谷底部,红色的岩浆咕噜噜地沸腾着,热气腾腾。
  山谷底部几乎没有其他活物,一切生灵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
  然而,地狱神木却奇迹般地生长着,而且还格外的茂盛,难道地狱神木竟然是汲取岩浆而活吗?
  我不知道。
  也许这是一个连生物学家都无法解释的问题。
  大自然的奇妙无处不在,也难怪这棵参天大树会被称为神木了!
  我们满怀惊讶地站在熔岩湖边,不过片刻的工夫,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这里的气温实在是太高了。
  小果果说:“据说地狱神木的树根一直深入到地心里面,而岩浆就是它的养分!”
  “古枚笛在哪里?古枚笛在哪里?”我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翻滚的岩浆映红了我的双眼。
  小果果指了指天上:“主人被困在地狱神木顶端!”
  “古枚笛!我来啦——”我撒丫子就要往外冲。
  厉亦风赶紧伸手抱住我:“拓跋兄弟,你冷静点,下面是岩浆啊!你冲下去岂不是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那要怎么办?怎样才能爬到树上去?”看着面前的熔岩湖,我的心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地狱神木距离岸边起码有几十米,根本就没办法过去。我都已经来到地狱神木了,明知道古枚笛就被困在树上,但是我却无法救她。
  “我没用!我真是没用啊!”我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心中无比苦闷,有一种心死如灰的感觉。
  “喂!”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来,看见乌鸦的脸庞。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乌鸦手臂一抬:“小莫,去叫点兄弟姐妹过来帮忙!”
  呱——
  小莫扑腾着翅膀,在乌鸦头顶上盘旋一圈之后,迅速飞高,飞入了原始森林。
  乌鸦环抱着臂膀,一脸淡定地说:“耐心地稍等片刻吧!”
  望着面前的熔岩湖,那咕噜咕噜翻腾的泡泡,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片刻之后,天空中传来呱呱呱的叫喊声,隐隐挟带着闷雷之声。
  “小莫回来了!”小果果指着天空,欣喜地叫喊起来。
  我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飞来一群乌鸦,少说也有数百只之多,汇聚在一起,犹如一片黑色的乌云,由远及近,迅速来到地狱神木上方。而在这群乌鸦前面,小莫就像带头老大一样,呱呱的叫喊着。
  小莫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飞回乌鸦肩膀上站立,呱呱叫喊着,一脸傲娇的模样,像是在跟乌鸦邀功。
  “不错!干得漂亮!”
  乌鸦摸了摸小莫的脑袋,递给小莫一点食物,小莫高兴地吃了起来。
  就听呼啦啦声响,风声大作,数百只乌鸦穿破滚滚热浪,全都飞下来落在我们四周,仿佛在等待小莫的命令。
  乌鸦对我说:“拓跋孤,现在你全身放松,这些乌鸦会把你送到地狱神木上面去!”
  说着,乌鸦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数百只乌鸦哗地飞了起来,密密麻麻地将我包裹在其中。
  我按照乌鸦的嘱咐,全身放松,缓缓展开双臂。
  那些乌鸦团团将我围住,有的用嘴啄我的衣服,有的用爪子扯,众多乌鸦同时上阵,在我的身上覆盖了厚厚一层,我都快变成一个乌鸦人了。在这些乌鸦的共同努力之下,我感觉自己轻飘飘地离开地面,晃晃悠悠飞了起来。
  脚下的事物渐渐离我远去,厉亦风他们的身影也在渐渐缩小。
  小果果在下面冲我挥手:“快去把主人救下来!”
  滚滚热气扑面而来,我的心就像岩浆一样滚烫火热。
  古枚笛!我来啦!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我来啦!
  我看见了远方的山峦,看见了火红的夕阳。
  当厉亦风他们的身影化为一个个黑点的时候,我被那群乌鸦成功送上了地狱神木顶端。
  那些乌鸦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地狱神木上空盘旋打转,发出呱呱的叫声。阵来找划。
  我轻身落在了一根粗壮的枝桠上面,光是一根枝桠的宽度,都足以行驶过一辆汽车,在茂盛的枝叶下面,有种走在林荫小道上的错觉。
  走了几步之后,我开始提气疾奔,我的心已经激动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