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梦醒时分就会越空虚
  ………
  来慕尼黑的第二年夏天,秦汕和伯赫离开,去了曼彻斯特。
  伯赫开启了他职业生涯的新篇章,秦汕也换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里。
  伯赫怕她一个人闷得慌,不训练不比赛的时候,基本上就在家里陪着她。
  秦汕孕期也没闲着,一直在看书学习。
  不知不觉,就到了预产期。
  预产期的那几天正好赶上冬歇期,没有比赛,所以伯赫每天都在医院守着秦汕。
  孕后期有些折磨人,秦汕身体素质算不错的,但还是腰酸腿疼,整个人水肿得不像话,上厕所走路都走不动。
  伯赫看着心疼无比,后来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便直接抱她去了。
  曼彻斯特时间一月二号晚上八点半,秦汕的孩子顺利出生。
  是个小女孩儿,出生的时候六斤多一些,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她有栗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瞳孔,皮肤白白净净的,嘴唇粉扑扑的,可爱极了。
  秦汕是顺产的,生孩子的过程其实有些痛苦,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她人还很虚弱。
  但是,看到了婴儿床里的孩子,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世界上,终于又有一个生命与她有关了。
  或许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她的执念,但她想要的归属感,只有血缘可以给她。
  经过了以前的事情,她早已对爱情不抱有过分的希望。
  当然,不抱希望不代表她抗拒恋爱,她只是不再单纯地相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陪她走很久。
  她生孩子也没有指望孩子陪她很久,她觉得,是她在陪孩子。
  陪她成长,陪她懂事。
  ………
  安城。
  又是凌晨。
  薛彬从书桌前起身,点了一根烟走到了窗边。
  新年伊始,外面隐约听得到鞭炮声,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了新一年的到来而开心。
  薛彬吐着烟圈盯着窗外的月亮,目光有些空洞。
  这是秦汕离开之后的第三个新年了。
  前阵子,他派出去的人说在慕尼黑看到了秦汕。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二天,他便飞去了慕尼黑。
  然而,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他甚至还分别去找了陶桃和温付生,他们两个人的说辞和林飒一样,只说秦汕出去散心了,不告诉他去了哪里,也不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
  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人真的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一个有意躲着他的人。
  薛彬的心口突然一阵钝痛,夹着烟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烟灰落在了手背上,有些烫。
  他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笑,然后碾灭了烟头,拿起手机准备回卧室。
  刚刚拿起手机,正好就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薛彬看了一眼屏幕,是顾冰的电话。
  他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表情,接起电话放到了耳边:“元旦你都不回来了?是不是春节也不打算回来了?你打算跟我和你爸闹到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是顾冰略显无奈的声音。
  面对顾冰的质问,薛彬的情绪仍然很淡漠:“妈,不是我跟你们闹,是你们跟我闹。”
  顾冰不以为意:“我那怎么叫闹了?你不想跟菁辛过下去,花了那么多功夫折腾着要离婚,最后我跟你爸不也没说什么?你这离婚都一年了,再给你介绍对象有什么问题么?你看圈子那些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都有两个了,你说说你……”
  “很晚了,睡觉吧。”薛彬打断了顾冰的话,根本没给她继续的机会,直接掐断了通话。
  收起手机之后,薛彬回到卧室躺了下来。
  他关了灯,睁着眼躺在黑暗之中,耳边又回响起了顾冰的话。
  ——跟他同龄的人,孩子都有两个了。
  是啊,秦汕离开的这两年多,林飒都怀孕生了孩子,现在孩子已经一岁出头了,沈令严每天张口闭口就是儿子,俨然变成了慈父。
  薛彬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孩子的,但是今天一想,他竟然有些羡慕沈令严了。
  如果当初他能让秦汕给他生一个孩子的话,秦汕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可惜,这个问题他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了。
  他记得秦汕好像是很喜欢孩子的,但她后来也说过不会用一条无辜的生命捆绑在他们之间。
  也是,她那样重视婚姻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未婚先孕的。
  ………
  薛彬胡思乱想了很久,到后来竟然开始想,如果他们两个人有个孩子,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男孩子好像太淘气了,不好,他想要个女孩子,性格像她最好了。
  想着想着,薛彬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很少做这样的幻想,甚至一度有些瞧不起喜欢幻想未来的人。
  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临睡前想着这些事儿,晚上的梦境自然也跟它们有关。
  薛彬梦到秦汕回来了,她手里还牵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梦里,她牵着那个小女孩走到他面前,轻声对他说: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这是我们的女儿。
  她还说: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
  薛彬激动不已,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竟觉得自己眼眶隐隐发酸。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过美好。
  然而,梦境越美妙,梦醒时分就会越空虚。
  薛彬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他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回忆起来昨天晚上的那场梦,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隐约觉得眼睛不太舒服,抬起手来揉了揉,手背上竟然湿了一片。
  薛彬盯着手背上的水珠看了一会儿,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睛。
  这一次过后,水更多了。
  薛彬从床上下来,绷着脸走到了洗手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不停地用冷水冲着脸。
  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擦了擦一把脸,双手撑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颓废的人,发出了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