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 第36节
  “谁在招魂?”老王怎么听这铃声都觉得十分不舒服,赶紧问道。
  查文斌回道:“人之有魂,本乎天气,轻圆飞扬而亲乎上。与阴魄相守,则常存不去;若生神生意以外驰,则滑乱纷纭而不守身中,所谓魂升于天魄降于地而死也,以意存神,以神敛魄,使之凝定融合于魄中,则其飞扬之机息,而自然静存也。顺之则生人生物,逆之则成仙!若万铃骤起,地府门开!”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在招魂,但如果有人能将魂魄与‘天气’或‘水’同一,则他就不再有飞驰升降,也不再有生死存亡,必须借助其他外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附体存活,刚才那条大鱼也就是姜兄说的娘娘恐怕就是依靠这个办法。不过是谁在招魂现在都不重要了,我想马上就该来了……”
  地上的水都已消退,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查文斌当机立断地喊道:“全部出去,再晚一步,可能就得留在这儿了!”
  一声令下,众人匆忙从石台上跳下,争先恐后地往绳索的方向跑去,卓雄第一个上去,因为他攀爬的速度够快,第二个是老王,他那笨重的身子哪里爬得了这地方?只是身下的查文斌不停地催着,他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来。
  查文斌腰间的铃铛响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查文斌回头瞄了一眼,见那台阶出口处隐约间有些影子在晃动。卓雄上去后无奈地解开了横肉脸的绳子,而横肉脸因为被算计了,心里正窝着火,两人差点就交上手了。好在这时卓雄喊了声:“救人要紧!”横肉脸倒是个识大局的人,力气也大,跟卓雄两人硬生生地就把老王给提了上去。
  接下来上去的是超子,就在超子往上爬的时候,查文斌笑着看了一眼花白胡子,说道:“姜兄既然懂得鬼道,那我们的身后此刻已经有多少鬼了?”
  花白胡子也微微一笑:“不下三百!”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完全可以等我们出去了再动手的!”查文斌依然带着微笑说道。
  花白胡子显然没料到查文斌会这样说,脸色一变:“我还是低估你了,查文斌,果然有几分本事!”
  查文斌拿起手中的辟邪铃,猛地一摇,“叮当叮当”,花白胡子大骇,喊道:“你要干吗?”
  “既然你要让他活,我就给你加把劲!哈哈,蜀门鬼道,你不知我们是同源不同宗吗!你懂的,我未必就不懂!”
  等超子爬到顶端,正准备喊查文斌爬上来,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他俩的人影!
  第107章 重生
  蕲封山上奏响千年铜铃,连串的音符摇曳在这失落的世界,古老而清脆的铃声唤醒了三千年前一个王朝的兴盛。生死与轮回的自然定律,在这一刻被神话般地击碎,地狱的大门已经重新打开。
  谷底已是雾茫茫的一片,查文斌分不清东西南北,耳边响起的只有不明的歌吟和碰撞的铜铃,一个青铜王朝的神秘面纱,再次重现世人,古老而庄严的祭祀再次开启。
  赤色巨石前,裂开的台阶之中,大队人马鱼贯而出,这些人或凸着眼睛,或肿大着脖子,这是由于长期缺碘引起的甲亢。
  在庄严的歌颂中,有不下千人踏着薄雾缓步走出,查文斌看得真真切切,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魂,来自地狱深渊的魂魄,来自三千年前蜀国的先人们的亡魂。它们并没有注意到这儿还有两个“人”,只有花白胡子激动的泪水证明他是多么虔诚。
  队伍严格地按照阵形依次排好,密密麻麻的人群跪在玉棺的四周,这些人对着玉棺顶礼膜拜,嘴中吐出属于那个时代的语言,查文斌手中的七星剑兴奋地抖动着,跃跃欲试,却被他死死抓住,面对这些亡灵大军,他明白自己没有一丝胜算,既然暂时看来它们没有恶意,自己又何必去招人?
  倒是花白胡子,也不知是他在魂群中发现了故人还是怎样,一个激动就混到那些亡魂中间去了,对于一个精通鬼道的人来说,这不过就和我们跟朋友聚会一般。
  查文斌突然发现夹杂在亡魂队伍中间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只金色蟾蜍正卧在赤色巨石下方,它那突兀的身材一眼便被他认出。查文斌喜出望外,对于这个伙计,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不想这会儿却出现在了眼前。
  “伙计!”查文斌轻声喊道。三足蟾明显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蹒跚着看似笨重的身子向他走来,只是一步一个趔趄,仔细一看,这家伙的大腿上有几道很大的豁口,连里面的筋肉都看得一清二楚,看样子着实伤得不轻。
  查文斌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好伙计这副模样,心里也纠结得紧,从身上扯下几块布来,就给它重新包扎上了,包完之后的三足蟾没有过多举动,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
  不过这地方真心不能再待了,三足蟾常年生活在这一带,想必总有自己的办法,但是眼下自己都要管不住自己了,查文斌只能轻轻摸摸它的鼻子,三足蟾照旧甩出了它的大舌头舔了一下查文斌,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洞穴上方的超子一直在叫着自己,告别的时候到了。拍拍这位好伙计的脑门,查文斌抓住绳索,看了一眼远处还跪着的花白胡子,便扭头往上爬去。
  没爬几步,听到下方的三足蟾“咕呱”一声叫,查文斌赶忙低头一看,就见三足蟾的大舌头如箭一般朝他射来,接着一转,查文斌只觉得背后有东西掉了。他再一看,那根杖子已经被三足蟾叼在了嘴里。
  这根权杖本就是它的,查文斌倒无心占有,可为什么它这会儿还惦记着呢?只见那三足蟾步履蹒跚地拖着受伤的后腿,一步一步挪向赤色巨石,每当它走过的位置,那些亡魂纷纷让开跪下,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东西的到来。
  这让查文斌想起刚进洞穴时路上遇到的那个,也是这样朝他跪下了,看来这根杖子真代表着某种权力。三足蟾口含权杖,脑袋仰天,大舌头随即往上一抛,那根黄金权杖也随之被一同抛起,在一干亡魂的注视下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玉棺。
  霎时,一轮金光从玉棺中绽放而出,此时的查文斌已经离出口不足十米,金色的光线穿透了那层薄雾,直刺他的双眼。光芒中,玉体大盛,一个红色的人影逐渐升起,这是主魂!
  一时间,那些从地狱深渊被释放出的亡魂,肆意号啕大哭起来,整个洞穴鬼声一片,听得人头皮发麻,无数的鬼魂前赴后继地冲上高台,玉棺就像是一座吸尘器一般尽情地吸纳着这些亡魂带来的鬼气。
  这恐怕才是鬼道的终极,以魂养魄!逐渐的,那红色的人影越来越亮,玉棺之上隐隐出现了三种黑色的图案,一只鸟、一条鱼、一个箭头!当三个图腾完全被展现出来之时,这些图腾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地向中间靠拢,互相重叠,融合……当三个图案再也分不清你我之时,一个黑色的圆隐隐展现在了玉棺之上,完美的圆!
  三元归一气,一气化三清,象征着天地水的三个图腾终于融合到了一起,查文斌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门。
  先让鱼从水中生,进而让鸟食大鱼,象征着天地一体,鸟的血液里已经包含了两者,继而以血染玉棺,开启万魂而出,以鬼气凝聚成它的七魄,因为这些人都是它的后代,每一个亡魂身上都记载着它的记忆。而那根权杖则是融合魂魄的关键,有了它,亡魂就找到了目标,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塑造人的三魂七魄,可谓古今中外,闻所未闻。
  这是在逆天而为!以牺牲自己子孙的精魂,来完成自我的重生,鬼道之术虽然神秘高深,但依旧改不了它嗜血的本源!中土道家以道学理论为指点,用神鬼之术替人看病去灾,免祸祈福,虽然两者同宗,但用途却是截然不同的。
  红色主体人像已经清晰可见,四肢、头发、五官都已生成,高大的身材站在玉棺之中,犹如君临天下一般,王者风范一览无遗!饶是他查文斌这等人中龙凤,都不由得被这种王者之气所折服,千年前的帝王,就此马上要重生,他没有选择轮回,而是选择了把自己的记忆分散给子孙后代,有朝一日,重新唤出他们,将他们一一融合,重塑当初的自己。这等手法远远高出了查文斌太多太多。
  周边被唤出的亡魂已经所剩无几,只留下三足蟾和那花白胡子尚在。花白胡子虔诚地看着自己的“王”,连连磕头,俯身迎接他的到来!
  查文斌总觉得这个王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怎么看都不对劲,他的身影还尚未凝结成实体,依然是一团红色的雾气罢了。
  “王”试着挥动自己的手臂,试图再招一些亡魂,可周围能去的都已经去了。突然,花白胡子被临空提起,他的身子一如望月一木被人提起那般,没有任何实体的接触,他就这样腾空了,只有他那扭曲和涨红了的脸像是在诉说着自己有多痛苦,脖子上的血管因为压力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
  对,花白胡子怎么不是他的后代?他也是!那么最后一块拼图,恐怕连花白胡子都没想到会是他自己,无助乱蹬的双腿是否在表明他后悔了?眼前这个“王”真的还是自己的祖先吗?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能再看了,查文斌飞一般地滑向地面,拔出七星剑风一般地冲向赤色巨石,距离一点点地拉近,“嗖!”手中的七星剑凌空掷出,飞向那红色人影。就在这刹那,“啪”的一声,花白胡子的身体凌空爆裂,鲜红的血液涌向玉棺,一股无形的压力随之传来,查文斌只觉得胸口一痛,再次倒地……“当”一声金属声传来,查文斌抬头一看,七星剑已经重新落到了自己身旁,它被重新掷了回来,正插在眼前。一个身披青衣的男子手拿金色权杖正站在赤色巨石之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到三足蟾的身边,他轻轻地伸出一只手触了触那蛤蟆的鼻子。“咕呱”,这是它的回应。
  倒地的查文斌隐约看见那青衣男子带着三足蟾一步一步地走向台阶,在进入台阶的那一刻,男子豁然转过头,对着查文斌微微一笑,便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之中。
  “轰隆!”蕲封山再次摇晃起来,头顶之上的巨石纷纷坠落,那赤色石台也开始缓缓下沉。
  “文斌哥!”是超子下来了,他看见查文斌还倒在地上,便一把扶起他,“这儿要塌了,我背你上去。”
  回到地面之后的查文斌,一言不发,就像丢了魂儿一般,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没人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因为那个男子转身的那一刻,他看见的那张脸竟然就是自己!
  第108章 后尘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众人看着身后一阵巨大的烟雾随之腾空而起,想必那个山谷是彻底塌了,查文斌没有告诉卓雄,他的爷爷被自己的祖先陪了葬,只说是被一块大石头给砸中了。
  虽然和这个自己的“亲爷爷”才认识不久,甚至还一头雾水,但是血缘关系一旦点破,那种与生俱来的亲情还是让卓雄很伤心。一时间养育自己的反倒成了仇人,亲生的却又转眼逝去,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超子安慰了卓雄一阵子,这个汉子硬是忍住了自己的泪水,一声不吭地走在队伍的中间。至于这山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老王自己也不得而知,他们手上掌握的资料,仅仅是那么一点,因为曾经几次派人上山最后都落得无影无踪。按照老王的说法,这就是史前文明的遗留之地,在他看来,以盛唐的国力委任李白的那一次探寻,到最后也不过是知难而退,从此再无他人踏入蕲封山半步。
  至于冷怡然所中的那个蛊术,也是花白胡子所为,到时候自然就会醒来。对于这种旁门左道,查文斌即使知道原因,但也无可奈何,这种东西本就跟神鬼之术无关,完全是用一种虫子暂时占据了人的思维,时辰一到,虫子便会自行出来,人也就没事了。
  横肉脸听说花白胡子死了,泪水涟涟,哭天喊地,又听说卓雄是花白胡子的孙子,便就一直跟在卓雄身边,寸步不离。
  这茂密的森林,完全看不出有人活动的痕迹,遮天的老林子,连光线都难进入三分,阴沉沉地压抑着众人,这队伍算是又回到了刚进青城山时的完整,只是各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
  超子时刻提防着老王,生怕他半道上又使出什么坏,对于他用冷怡然作威胁,在他看来任何理由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查文斌心中那个梦则一直盘旋着,久久不能散去。为什么后来的所遇跟梦里如出相同。还有,逆天噬魂咒一旦使出,必定魂飞魄散,此阵从创立以来,就一直被师门视为禁咒,为何自己偏偏还活着?更为让他难解的是自己为何会赤身裸体地躺进那口棺材,超子已经说了不是他所为,为何关于那一段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了?最为重要的是最后见到的那个人,那回头的一抹浅笑,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这恰好印证了那个梦,最后从棺材里出来接受万人膜拜的是他查文斌。至于老王他们说的什么神树,他丝毫不感兴趣,他脑中想的是那个台阶之下,到底通往何方,三足蟾,你跟着他还好吗?
  老王对于花白胡子的死,一直不能理解。查文斌说花白胡子被石头砸死的话在他看来明显是糊弄人的,这个牵强的理由似乎说不过去,当然,他身上背负的实在太多太多,他是组织上唯一一个暂时还在蕲封山活着的人。
  至于卓雄,他的内心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唯一能证明这一切的恐怕只有下山找到卓玉贵,他希望卓玉贵可以告诉他谁才是真的,但胸口那个血色图腾此时却隐隐发烫。
  地势起伏不平,查文斌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别提找到下山的路了,罗盘的指针依旧自顾自地旋转,自从进了这儿,这玩意就没派上过用场。也是,能够摆下这等大阵的人,怎会让他们这些后生轻易就给破了?
  林子中安静得连只鸟都没有,此刻要是能蹦跶出个巴蜀猿猴,查文斌保证不再对它动粗,因为绝对的安静往往代表着绝对的危险,这个世上只有死亡才能达到这种境界。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道士,抛去那身道袍,跟乡下种地的农民有多大区别?查文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一遭,在他的世界里,家才是全部。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什么《如意册》,什么天命,什么道他都可以不要,只要女儿好好地活着。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也是一种命。
  漫无目的地在行走了两个小时后,冷怡然终于醒来,跟刚睡醒没有区别,甚至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揪住超子的耳朵,骂他为什么去林子那么久。
  几人很有默契地跟她隐瞒了这一路的遭遇,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超子的包里还剩下为数不多的食物,几人都让着冷怡然多吃一些,尤其是老王,其实他心中对这个侄女何尝不愧疚?
  路依旧要走,等死不是查文斌的风格,当他发现了前方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之时,喜出望外的神情不言而喻。路边的草有明显被拍打过的痕迹,看断口不过就发生在几小时前,还十分新鲜,地上的苔藓,证明这儿曾经有人走过,从杂乱的步伐来看,甚至不止一人。
  “是望月?”老王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脚印,因为他知道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拨人,一拨非常不友好的人也来了这里。
  “就是你说的那群日本人?”查文斌问道。
  超子先去仔细看着这些脚印,用手指丈量着尺寸,又比对了印迹,反复几次之后,说道:“从脚印上来看,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他们是从后山来,去往前边。”
  “四个人?”老王问道。
  超子不屑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不要怀疑侦察兵的这点能力。”一旁的小魔女休息得太久了,足足几天,这会儿精神好着呢,一把拍向超子的头:“你们在说什么?还有超子你怎么跟王叔说话呢你!”只是这一次超子并没有跟往常一样与她嬉笑,黑着脸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里很危险!”并不再理睬她,惹得她在那儿直跺脚。
  “老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查文斌看着他们那样,只怕再这样下去,没出山,内部矛盾就先暴露了,还是自己来主持大局吧。
  老王心中有愧,也不跟超子计较,拉着查文斌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既然这里只有四个人,那就有问题了,他们进山的时候加上卓……加上向导一共是11个人。队伍中除去领头的望月一木和两个女人之外,其他七人清一色的德国造军用装备,看样子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以日本人严谨处事的态度和队伍纪律的严明,他们是没有理由分开走的,但是看这脚印,走得如此混乱,除非……”
  “除非他们遇到了极大的变故。”众人回头一看,卓雄嘴中正叼着树叶,冷静地说道。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大家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稍微放下了一点,他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跟超子的看法一致,以我们侦察兵的经验,这群人应该是在逃,而不是在找,所以他们出意外的可能性很高,从时间上来看,不超过三小时,如果跟着他们的脚印,我们很有可能会遇到,既然他们来者不善,那么我们也没必要躲着藏着。文斌哥你的意见呢?”
  查文斌原本考虑的是下山,什么神话传说和日本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他知道这群人是卓玉贵带上山的,卓雄心里也明白,所以他决定帮卓雄解开这个心结。
  “行,那我们就顺着追,你们两个懂侦查,卓雄在前,超子在后,冷姑娘跟在我边上,老王在超子前面,注意身边的细微动静,出发!”查文斌一声令下,队伍迅速排好,沿着望月他们走过的足迹,向前方追去。
  在卓雄一个手势的招呼下,队伍停止了前进,那个坑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脚印到了这里就没了踪迹,从周围新翻的落叶和苔藓的痕迹来看,超子和卓雄都断定他们掉了下去。卓雄提出来要下去看看,查文斌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这一次连超子都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替他把绳索捆好,放他慢慢下滑,好在这个坑并不怎么深。
  “下面只有三柄武士刀,还有一个洞口,看样子,有人刚从这里进去,你们要不要在上面等我,我先进洞看看。”卓雄在下面喊道。
  查文斌给超子使了一个眼色,超子立马喊道:“等下我们,不要一个人行动!”说完,立马抓住绳索滑了下去,没一会儿超子在下头喊道:“文斌哥,那小子不在了,肯定进洞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横肉脸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绳索就下去了。
  查文斌气得在上头一跺脚,嘴里飙出一句:“妈的!”听得冷怡然目瞪口呆,原来文斌哥也会骂人……查文斌看着这一老一少,一咬牙:“你俩先下去,我马上就下来。”
  老王自然知道查文斌的用意,他无论怎样都不会让自己再落单了,不过这也确实是自己的错,便率先滑下去了。冷怡然呢?她哪里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两手抓着绳子哧溜一下就下去了,被超子稳稳地接住。查文斌又把上头的绳子打了个死结,不放心的他还用一堆树叶给盖住了,确保不被人看出来,这才最后一个落地。
  下了这坑,那堆被望月埋起的黄土,早已被超子扒开,几堆白骨吓得冷怡然非常后悔,不过却又不好意思再说,查文斌白了他一眼,让他给埋上!不过老王还是注意到了那几把武士刀上的菊花图,他分析这极有可能是前一拨日本人。
  超子嘀咕道:“刚才瞎子说有三把刀,现在就只剩下一把了,不用说,那小子肯定顺走了一把,还有一把被刚才跳下来那横肉脸拿去了,他那身材还死命往洞里挤,我拦都拦不住,差点给他卡住,不过,不拿白不拿。”超子对于这种冷兵器向来有说不出的喜好,不经过查文斌的同意随手拔了一柄,嚷嚷着拿着防身,又朝着下面喊道:“瞎子,你小子在不在下面?”长长的回音,在这狭小的洞穴里肆意传播,不久,下面答道:“我在下面!”
  超子口中骂骂咧咧,跟查文斌只说了一句:“我先下去看着那小子!”说完双脚朝洞里一跳,跟过山车似的,嗖地就滑了下去,气得查文斌直瞪眼,没一会儿,下面再次喊道:“下来吧,这里有条路!”是超子的声音。
  查文斌看着身边那几堆白骨,心中总有说不出的预感,那种感觉不是好与不好,而是很模糊。
  “老王,你带着她先下山吧,这里可能很危险。”查文斌看着老王说道。
  老王面露苦色地说道:“文斌,不是我不愿意下去,这蕲封山,岂是我一个搞考古的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把你……”
  冷怡然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插嘴道:“文斌哥,超子他们都在下面了,我们要不也下去吧?看着这个地方这么神秘,万一那儿有古董呢?”
  “古董?”查文斌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丫头,当真是太天真了,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放心不下。说实话,让老王带她走,他自己心中其实也没把握。
  老王看出了查文斌的疑虑,说道:“文斌,你我兄弟一场,超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至于这丫头,我一直当成自己闺女看,你的心思我懂,一起下去吧!”
  查文斌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的老王,终于缓缓点头:“走吧,你们先下,我殿后。”
  查文斌下去后就给了卓雄胸口一拳,然后笑着说:“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们。”卓雄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应了一声。连横肉脸在内,大伙儿都笑了。
  第109章 氐人的尸体
  跟望月一木一样,这条横路挡在他们面前,超子蹲在地上一番查探之后,分析得出两边都有刚走动过的痕迹,无法判断出具体的去向。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道选择题,这个选择自然还是交给了查文斌,他现在已经是这支队伍的绝对领袖。
  对于这种毫无根据的选择,查文斌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他选择了右边,正准备出发,突然,卓雄说道:“他们去了左边。”
  “左边?”超子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去了左边?”
  卓雄指着身后的石壁说道:“你们过来看,这儿有一个小箭头刻画的痕迹。”果然,在卓雄射灯照着的位置上,有一条淡白色的箭头印,线条刻画得十分粗糙,看样子是匆忙之中用小石块刻上去的,看着痕迹,很是新鲜。
  “这应该是我爹。”说到这儿,卓雄顿了顿,不过脸色随即又恢复正常了,“我爹以前是个木匠,做木工活的时候为了方便记榫头的位置,经常会画这种箭头用来标记方向,只是他画箭头跟别人有个区别,尾巴上会带上一个勾,你们看那箭头上是不是有一个小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