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 第197节
  第四百一十三章 鼎元江总12
  冯栏让我把烟灰缸拿到阳台上晾着,等江妻向我们求救时,看她态度如何,如果肯承认错误,还要用这小小的干尸再次禁锢。
  不出冯栏所料,三天后的下午,江妻打来电话,语气是十分疲惫,却不露声色的问:“吴先生,我把生钱仔送到你的公司了,你有收到么?”
  “收到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那你和江海之间的交易是不是彻底结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吧?”
  我说:“钱也付了,东西也还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那我想问问你怎样处理生钱仔?是帮它安息了么?”
  “我把它扔到垃圾桶了。”
  江妻的嗓门陡然拔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为啥呀,禁锢小鬼必须有当事人在场,法师要先解除你们之间的供奉关系,你一声不吭把小鬼邮回来,不能做法事,我把它放在家里也要倒霉,索性扔进垃圾桶眼不见为净。”
  江妻极其愤怒:“我不信,你没有跟江海说需要当事人在场,你就是想逼我回去,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看她如此歇斯底里,我问,是不是小鬼生气,报复她了?
  她说不用我管,又问我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说一句神经病,把电话挂了。
  江妻没有回拨找我吵架,而是转过天下午才打来,嗓音沙哑说:“吴先生,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你想谈什么?”
  “实不相瞒,你将生钱仔扔进垃圾桶,导致我被它报复,我知道你可以解决,请说出你的条件。”
  事情到了这一步,江妻主动认怂,我觉得咱也应该正义一把,为广大受害者讨回公道。
  我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不需要你自首,只要你把赃款还给那些大爷大妈,我就帮你解决小鬼。”
  “赃什么款?你是不是认为我伙同江海,骗了包括你朋友在内的那些老人们的钱?”
  “难道不是么?”
  江妻语气无奈道:“这个事情我已经跟大陆警方,还有受害者解释过了,两年前我和江海离婚后各过各的,我对他的事情毫不知情,我知道你们认为江海想在死前为我和孩子赚到衣食无忧的保障,可我有手有脚,并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赚钱,我也向大陆警方提供了收入证明,我的每一分钱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到的,如果你这样做是为了报复我,那你真的做错了。”
  说得言辞恳切,可我还是不相信:“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敢回来?而且江海一快死的人,又没有出去花天酒地,不是为了你,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些老年人被江海骗了棺材本,对我喊打喊杀,你觉得我敢回去么?至于江海为谁骗钱,你应该去问他,你应该问问他跟我离婚的这两年,有没有找过其他女人,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问就怪罪在我头上,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么?”
  说着话,江妻呜呜哭泣起来,我不由慌了手脚,等她哭一阵,才用比较温和的语气问她:“既然那你俩离婚后没有联系,江海为什么要在我这里买个小鬼送给你?而且他没说你俩离婚,一直说你是他的爱人。”
  “我和江海的感情没有问题,是他得了绝症不想拖累我,强烈要求离婚的,他为我买生钱仔,可能是那段时间我被不法人士跟踪,就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把孩子送回去住两天,他担心我的安全所以买生钱仔保护我。”
  关于江海将赃款转移给前妻,我全是听丹增讲的一面之词,江妻说的有理有据,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那就说说小鬼的事吧,你向它许了什么愿,它有没有帮你成愿,现在又是怎么报复你。”
  江妻沉吟片刻,坦白道:“吴先生,不怕你笑话,为了让孩子健康幸福的成长,我在新加坡组建了新的家庭,我先生是外国人,观念开放,我是为了让他安心呆在家里,不要出去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才按江海教的方法给生钱仔开咒,请它帮我拴住我先生的心,而许愿之后的这段时间,我先生没有再出去过,我也梦到一只穿着清朝官服,戴着小圆帽的小僵尸,和电影里的小僵尸一样,苍白的脸还有一对黑眼圈,它说它已经帮了我,让我多给它吃点,之后我每次会多喂它一点血,它就是生钱仔吧?为什么是电影里的样子?”
  我说:“相由心生,它是根据你脑中对小鬼的理解展现的形象,继续说,小鬼怎么报复你了?”
  “四天前,你签收快递当夜,我睡着后被小僵尸掐着脖子从床上提到厕所,将我的脑袋按进马桶里抽水,还骂我:臭三八,老子帮你钓凯子,你就喂老子喝脏水?让你也尝尝脏水的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喝?我先生被水声吵醒,看到我把脑袋钻进马桶里,才把我拉起来,还说我梦游了,可他虽然没看到,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当时生钱仔就在旁边盯着我们,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昨天晚上,我烧晚饭时,不小心在手上切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去医院用纱布包扎后,早早就休息了,半夜从疼痛中醒来,就看到小僵尸蹲在床边,吸我的血,它还在骂我:臭三八你睡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以后不用你了,老子自己弄饭吃。
  当时我害怕极了,却不能动也不能说,后来疼晕过去,今早醒来发现卧室里到处沾着血迹,手上的伤口也被咬的血肉模糊……”说到恐怖之处,江妻又哭了起来:“吴先生,我现在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害怕,既然我们已经澄清误会,请你一定救救我,我不想被生钱仔吸光血而死,我还有孩子要养。”
  “你先生没有陪你么?”
  她哭的更加悲痛:“生钱仔第一次闹鬼后,我不敢跟先生说实话,他以为我得了梦游的精神病,怕睡着时被我杀死就搬出去住了,不管我怎样哀求都没有用。”
  我嗤之以鼻,亏她还用江海给的小鬼拴这个男人的心,这哪是观念开放,分明是不爱她。
  我说,现在只能请法师化解小鬼的怨气并再次加持,非见面不可了。
  江妻说,如果可以,希望我能去新加坡一趟,她负责路费,也不会让我白忙活。
  我说我得带法师一起去。
  她说没问题,不会让我们白忙活。
  第四百一十四章 鼎元江总13
  我还没出过国,要是冯栏愿意去新加坡,咱也算公费旅游一趟。
  我联系冯栏,将江妻的情况复述一遍。
  刚才她哭哭啼啼听得我心里难受,尤其那一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好些问题我都不好意思刨根问底了,可再给冯栏讲时,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江海一快死的人,骗了钱自己不花,全洗到其他人手里,为了不让警察查到这笔钱,不惜灭了自己的口,除了妻儿父母,谁值得他这么做?而江海说起前妻时一口一个爱人,显然还有感情,就算赃款的大头给了别人,多少也会给前期和女儿一点吧?
  江妻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
  将这些疑虑说出来,我问冯栏有什么看法?
  “我没看法,你就说这笔钱在她手里,你想干啥吧,敲诈她?”
  “让她还给受害者呀!”
  “她要不还呢?”
  “那就不给她处理小鬼。”
  “然后她要么被小鬼害死,要么找到其它修法人强行禁锢,反正我要是她,我肯定不还钱,我还了钱后半辈子咋办?我宁可雇俩亡命徒把你绑架到新加坡,我也不会还钱的,你就别想着当正义小天使了,你让她把丹增的钱还回去,再给咱们三十万费用,她能接受,咱就帮她处理。”
  冯栏有了决定,我只好按他的话去做。
  夜里,江妻打电话问我,商量的如何?
  我问她,江海的赃款到底在谁手里?她说不知道,我说不可能不知道。
  江妻不耐烦了,问我到底想怎样?
  我说:“不想怎样,你把骗我朋友的钱吐出来,再给我们三十万法事费用,我们就解决你身上的小鬼。”
  “姓吴的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能敲诈我么?”
  我诚心实意道:“这怎么能算敲诈?二百万是你们欠我朋友的,三十万是小鬼的钱,当初交易时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不守规矩惹小鬼生气,理应付给我们法事费用。”
  “怎么是我不守规矩?是你把小鬼扔进垃圾桶里,导致它报复我,归还小鬼是当初讲好了的,我把它邮给你有什么错?”
  “谁让你俩诈骗在先!”
  江妻气的直喘粗气,好半晌压下怒火,咬着牙说:“行,你不就是想要钱么?我给,我给你们两百三十万总可以了吧?”
  “你真大方,江海的一个多亿在你手里吧?”
  江妻咆哮道:“你这人烦不烦呀?都说了跟我没有关系,警察也没找到证据,你凭什么一直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为了活命拿自己的钱补偿你们,你还要怎样?你是想跟我鱼死网破么?信不信我往你的敲诈公司邮炸弹?”
  我信。
  自从见识到张玲的泼辣劲,我就发现上了年纪的女人发起疯来,没有她们做不出的事!
  而有她这句话,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去新加坡了,让她来大陆,她也不肯,最后商定在台w见面,顺便把钱还给丹增。
  冯栏没问题,我又联系丹增。
  丹增一听有望追回他被骗的钱,在电话里发出兴奋的狼嚎声,连连表示他一定会重重感谢我,我又让他准备一下,可能要在他家给江妻驱邪。
  得知驱邪也有三十万赚,丹增问:“哦?这三十万怎么分?”
  “怎么分?你他吗想得太多了吧?你还想再分一杯羹?”
  “不是不是,我是问你和冯栏怎么分!”
  “这种驱邪的买卖,他一般给我十分之一的提成,但以前是三万五万,最高十万,这次的费用太高了,我估计怎么也得给我五七八万吧?”
  丹增愤愤不平:“那也太不讲义气了,买小鬼是你介绍的,他拿了大头,收小鬼又是你张罗的,他还要拿大头?”
  挑拨离间几句,丹增说出自己的鬼主意:“小吴师傅,不如你甩了冯栏,咱俩合作吧!我来给江海老婆做布施,送非人离开,我和你平分三十,不不不,你拿二十,不,你拿二十五万,我就赚个辛苦钱,权当感谢你帮我追回二百万,对了,她说的三十万是人民币还是新加坡元?要是新加坡元咱就赚翻啦!”
  丹增真是掉钱眼里,爬不出来了。
  我说:“老丹,你这一说还真激发出我的灵感了,我想到一招绝妙的生财之道,你想不想听?”
  “想,十分想!”
  “我和冯栏去新加坡给江海老婆驱邪,钱到手后,我俩平分你的二百万,你觉得怎么样?”
  丹增认真道:“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跟你做朋友,我很放心的。”
  “哎,有你这种朋友,我是真放不下心呀。”
  江妻催的急,也担心她先到丹增家,死喇嘛做什么不讲究的事,我和冯栏立即动身,第二天下午到了台北,直接坐台铁去台南,傍晚时,风尘仆仆到了丹增家楼下。
  冯栏看着那栋年代感十足的老式高楼,失笑道:“丹增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上次我找他灌顶,人家可还在台北住高级公寓呢,说起话来慢吞吞还拖鼻音,跟个死太监似的,有点瞧不上我这大陆土豹子的意思,后来说是要给我介绍生意,让我送他三道文昌事业符,他帮我推销一下,可能发现我的符效果不错,这才把我当回事开始喊冯师傅了,让我继续送符给他,可那三道的钱还没给呢,我就一直没搭理他。”
  “推销个屁,肯定把你当免费的画符机器了。”
  坐电梯上楼,楼道里没看到那群常年拉条幅堵门的人。
  我正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有个高大健硕的十七八岁男孩,气势汹汹冲了出来,一头撞在我身上。
  我被他撞在墙上,他的脾气还挺大,转头就骂:“干n娘,你眼睛长在头顶上啦!”
  冯栏立刻骂他:“你吃屎啦?不会说人话?”
  追出来的丹增女助理,名叫露露的姑娘赶忙劝架,先用台w方言对那男孩讲了一段,将他推进电梯赶走,才扭头对我们说:“吴先生不好意思,刚才那位是丹增上师的儿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这位是冯先生吧?”
  我和冯栏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丹增居然有儿子!
  屋里,脸色铁青的丹增见了我们,勉强挤出个笑脸:“两位远方来的朋友,欢迎你们光临寒舍。”
  冯栏翻个白眼:“少来这套,刚才出去的是你儿子?撞了我们还骂人,你这当爹的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真对不起,我替他道歉,晚上请你们喝酒。”
  我问:“真是你儿子?以前从没听你说过呀。”
  “犬子不值一提,不说他了,江海老婆什么时候到?”
  “她说到了联系,昨天她还很着急让我把地址发给她,要连夜飞过来,可能又被小鬼折腾一顿,没赶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