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 第176节
  我已经翻起白眼。
  冯栏又问老韩:“喂,你是扒裤儿沟的黑毛老仙么?”
  老韩不说话,死命的掐着我。
  它是不是黑毛老仙暂且不论,冯栏绝对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我用最后的力气拍了拍地,让他赶紧阻止老韩,我快不行了。
  冯栏这才慢吞吞掐个手诀,对着老韩念咒。
  正是前面说过的天蓬神咒,比直接上大脚丫子踹管用多了,冯栏吐出几个字,我就感觉老韩的手松了一些,我喘口气,趁此机会向旁边一滚,从他身下挣脱出来。
  韩梅梅将我扶起。
  老韩则向屋里爬去,冯栏追在他身边不停念咒,语速越来越快,老韩爬到门口时,突然扑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韩梅梅尖叫一声:“爹!”冲过去看老韩的情况。
  老韩没有死,也没有昏迷,只是突然变成智障痴呆的模样,斜眼歪嘴流口水,韩梅梅不停摇他,让他快醒醒,我过去将她拉起来,小声说:“别担心,你爹被妖邪附体了,冯栏正在给他驱邪,交给冯栏处理吧。”
  韩梅梅流着眼泪问:“我爹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放心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老韩的身子骨本来就虚,被脏东西拿法一折腾,鬼知道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我也不知道是被掐傻了,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真实想法,突然觉得老韩要是死在老黑毛手里,反而是对韩梅梅的解脱,她还能讹我们一笔钱,去医院祛除脸上的胎记……
  我摇摇头,驱散这不该有的念头。
  前面说了,天蓬神咒号称道教第一诛邪神咒,将语序颠倒,可以组成好几种不同的咒语,一种比一种威力强。
  冯栏念了一遍之后,老韩只是趴在地上傻笑流口水,没有其他反应。
  冯栏不由住口,伸手翻看老韩眼皮。
  老韩突然回过神,张嘴咬他的指头。
  幸亏冯栏及时抽回手,继续掐诀,老韩也表情一变,又是痴呆状。
  似乎这神志不清的状态能抵抗冯栏咒语的威力,冯栏对着他念了三遍,老韩都没有反应。
  不得已,只好收手。
  老韩眼珠一转,再次恢复正常,得意洋洋问冯栏:“小崽子,怎么不念了?继续念,我看你能念出什么狗屁文章!念,给老子念,不念我咬死你。”
  老韩只有一条不能用的废腿,即便老黑毛附体,依然站不起来,他就用两条胳膊拖着身子,小海豹似的追着冯栏咬。
  冯栏又不能打他,被撵得满院子乱蹿,最后只能翻上墙头。
  老韩趴在墙根骂,那叫一个嘴脏。
  “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小兔崽子,老子不去找你,你倒跑来找你老子了?摩天岭是你能去的地方?赶紧给老子下来,先让老子用玉茭棒子捅你三天三夜,再把你卖到城里最下三滥的窑子当几天兔儿爷,老子就让你休息两天再出来接客……”
  所幸老韩家离的远,这一通叫骂才没有引来村里人。
  亲爹变成这副模样,韩梅梅泣不成声,我一直拉着,她才没有过去,可老韩骂不下冯栏,扭着残疾身子往墙上爬,韩梅梅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我,扑上去拉着老韩的衣服,哭喊道:“黄大仙,求求你饶我爹一命,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只要你别伤害我爹,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一番话搞得我和冯栏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老黑毛则扭头一眼脸上有胎记的韩梅梅,不知想了什么,嘟囔一句:“丑八怪似的,都不好意思欺负你。”又对骑在墙头的冯栏说:“小崽子,上次我去躲会雨,你砸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完,既然你找来了,你老子我就在这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它一头撞开韩梅梅,依然小海豹似的爬回屋里。
  韩梅梅跟进去,将老黑毛扶上床,守在床边继续恳求老黑毛。
  冯栏这才跳下来,拉着我蹲在墙角说:“你没事吧?”
  我揉揉嗓子:“不要紧……我说你行不行呀,来前还要扒了人家的皮做内裤,现在见了面就被撵成骑墙派,你要不行咱就道个歉,赶紧滚蛋吧,别连累韩梅梅父女,人家够可怜了。”
  “我行,我当然行,但老黑毛的道行太高,说不准都要得道了,它的中阴身没有太重的邪气,我一念咒,它收敛气息钻在老韩身子里,我的咒语就没用了,咱得像当初对付你们村的黄皮子一样,想个办法把它的本体引出来。”
  “要不给老韩灌酒?等它喝醉自己跑出来。”
  “你当它缺心眼么,同一个坑里掉两次?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鬼门十三针?”
  第三百七十五章 摩天岭10
  鬼门十三针是一种特殊的针灸疗法,专治百邪癫狂。
  妖邪阴灵附体活人,都钻在特定的几条经络中,十三针就是针扎这些经络上的人体十三大鬼穴,从而伤害到体内的阴灵,能让其感到剧烈疼痛,更有甚者,可以直接将阴灵妖邪扎死在人体内,但这一招本事除了中医辈辈相传,也只有四大门里的常家最为擅长。
  我见常四爷借位李香头给人扎过一次,把一个老太太身子里的老头鬼扎的嗷嗷叫唤,落荒而逃。
  而针灸的重点是手法熟稔,不同的穴位使用不同的力道,尤其鬼穴都在人头顶、心肺、腿间这些要害部位,扎轻了没效果,扎重了就是残疾痴呆或者丧失忄生功能,别说我师父没教过,即便教了,我也不敢在老韩身上试手。
  我说:“我不会,但常四爷应该会,我见它扎过,要不让李爷爷连夜飞过来?”
  “常四儿?你他吗真是提了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你信不信这条赖皮蛇一见老黑毛,直接跪下磕俩头喊爷爷?”
  我苦笑两声:“那咋办呀?”
  “没事!对付黄皮子这种贱骨头,我最有办法了,但你得帮我个忙,你把老黑毛拖在老韩身上,别让它跑掉,我去准备点东西,最多三四天就回来。”
  “准备啥?该不会要去捡卫生巾吧?”
  “你才捡那恶心玩意呢!别问了,把郭老板的电话给我,我现在就走,你快进去帮韩梅梅吧,别让老黑毛欺负她。”
  冯栏往屋里看一眼,老黑毛没搭理我们,冯栏回屋收拾东西。
  但他让我拖住老黑毛,这真是开玩笑了。
  老黑毛可是要掐死我,让我下去陪那对女鬼姐妹花作伴……
  咦?
  突然就不害怕了!
  话虽如此,能不死还是不死,我问冯栏:“我拿啥拖住老黑毛?要不你把天蓬咒交给我,我对着它念几天经吧。”
  “你念不出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喂它吃圆圆,吃咯咯咯,给它松快脚丫子,实在不行你就说愿意下去陪女鬼,但要先梳妆打扮几天,反正三四天之内,我肯定回来,要是运气好,一天就够。”
  冯栏记了郭老板的电话,都不敢走正门,跳墙跑了。
  而他让我发挥聪明才智。
  没有的玩意,我咋发挥?
  我扒在门框上偷看屋里的动静,老韩躺在床上吹口哨,韩梅梅跪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轻声哭泣。
  其实听了老黑毛与猎人王的故事后,我就觉得这位一直被我误称为总瓢把子的野生黄大仙,并不是想象中草菅人命,为非作歹的妖孽,尤其它一看韩梅梅可怜,立刻不再作妖,更加印证我对它的看法。
  但冯栏咽不下这口气,他可是差点被老黑毛刨出心脏,现在胸口还留着疤呢。
  老黑毛还害了他的朋友。
  而我只能站在冯栏这边……不过我站哪,好像没啥影响哈!
  我偷看老黑毛时,它也看到我了,但只是爱答不理的冷哼一声,我一看它没有收拾我的意思,索性搬个小凳在门口守着。
  如此过了半个多小时,黑毛爷爷觉得无聊了,轻咳一声,对我招手说:“进来。”
  我赶忙躲到墙后,深吸两口气,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走进屋里。
  慢吞吞挪到床前,老黑毛却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被它看的手足无措,又不敢立即逃跑,硬着头皮问:“毛爷,您有啥吩咐?”
  它咧嘴一笑:“毛爷闷得慌,你给唱个曲儿听听。”
  我松了口气,不打我就行,我说:“我不会唱曲。”
  “嗯?”老黑毛立刻阴了脸,眯起眼阴恻恻的盯着我。
  “我真不会唱曲……”
  老黑毛一挺腰坐起来,我急忙道:“唱歌行么?”
  “唱,唱个骚气的!”
  “哎!”我一声长叹,也是拿它没办法,只好带着点不情愿,有气无力的唱:“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老黑毛打断:“不是这个,我要听你在山里唱过的,有摸咪咪的那个。”
  我满头冷汗,这歌是我们遇到野猪前,我给冯栏唱的,听老黑毛的意思,它一直在摩天岭,当时就跟着我们了。
  偷瞟一眼韩梅梅,我唱给老黑毛听:“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咪咪,a罩杯b罩杯不能告诉你,晚风吹过温暖我裙底,胸前有凉意,多尴尬,多尴尬,怎能忘记,绝不能忘记,立志发誓隆胸去,绝不能忘记,木瓜牛奶喝到腻……”
  一首小咪咪唱完,老黑毛满脸笑意,韩梅梅的脸红成猴屁股。
  而我的脸……
  我都给黄鼠狼唱歌了,我还有脸么?
  “再唱一个更骚气的。”
  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吧。
  我闭上眼,梗起脖子,扯开嗓子唱起来:“太阳出来我爬电杆,爬上电杆我摸电线,突然来了高压电呀把我送到了阎王殿,我给阎王点根烟,阎王送我上西天,如来看我不顺眼呀把我打回到人世间,我嘴里头嚼的是大大泡泡糖,心里头想的是日本花姑娘,姑娘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我知道她嫌我的又鸟又鸟小……”
  老黑毛笑的直拍床,兴奋道:“跳起来跳起来,边唱边跳。”
  唱歌还凑乎,跳舞我是一点都不会,只能胡乱给它扭一段:“大姑娘美的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卖了半个小时的艺,老黑毛的口味越来越刁,让我给它来一段有趣的相声,我实在无法满足,突然间计上心来,掏出手机说:“毛爷,没见过这个吧?这个能放视频的,你想看啥,上面都有,我给你来一段,让你也与时俱进一把。”
  老黑毛满脸不屑:“咋没见过?你这是苹果机机,原先我还偷过一个,但我放不出声,就给扔了。”
  “您得解锁呀,你看,一按这里,再输入密码,手机就开了……桌面我女朋友,漂亮吧?来,我给你听个刺激的!”
  我在网上搜索出道教法事的视频,将音量开到最大,按下播放,手机仍在老黑毛身上,拉起韩梅梅撒腿就跑。
  第三百七十六章 摩天岭11
  临出门前,我扭头看一眼老黑毛,它又歪嘴吐舌,变成不会动的傻子样。
  看来用手机放道士唱经,同样可以克制它的妖法。
  留老黑毛在屋里自嗨,我关上屋门,对韩梅梅说:“快把你的狗叫出来,咱们在院里院外好好找一找,老黑毛能在冯栏身边拿法你爹,它的本体应该就在附近藏着,找到它别犹豫,往死里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