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她又道:“大哥要去西南,怕是明年看不到我们德哥儿的册封礼了,所以我就带他来见见他大舅舅。”
  这是特殊施恩,苏质心中不胜感激,又连番表态,德音看着激动的大舅舅,只道:“大舅舅,你生的同我娘怎么不像,你长的比我娘高多了。”
  苏质真的非常高,很有将军的样子,这也是老侯爷当年为何更喜二房父子,这俩人更像是勋贵世家出来的,不像老大和老三,都是文质彬彬,哪里敢跟人动武的样子,只怕是风吹来就要倒。
  但他这么说,映真笑道:“你父皇也比母后高啊,男子本身个头都比女子高,日后咱们德哥儿也要像大舅舅一样高,好不好?”
  “好。”
  他一喊出来,苏质觉得外甥跟自己越发亲近了,苏润抢先一步抱起德音,说是要带他到书房玩去,映真自然同意,反正她们都有影卫跟着不必担心,再者苏润是自己的父亲,若是苏润也信不过,那天下间就没人能够信得过了。
  德音一走,苏质带着长子次子也先后离开,清河县主一脸羡慕的看着苏润,又跟映真道:“德音这孩子可真乖。”
  “可不是,这么些人看着他,若是不乖些,总会被人挑刺。”
  身为皇帝唯一的嫡子,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崔凌芳若有所思,小姑子虽为皇后,夫君只独宠她一个人,儿子又出色,尚且还有这样的烦恼,看来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晚上在自己出阁前的地儿睡觉,果然感觉不一样,她举着烛台,先看看德音,见他睡的香甜了,便蹑手蹑脚的到了自己床上。
  还是熟悉的香味,真好,仿佛回到了出阁前的样子,那时候满心都是想着赶紧嫁给李湛,生怕他剿匪剿的回不来了。
  又想起昨儿她写的那本《真真仙子》的书,虽说她写的真真仙子是御男无数,可是大宝宝不知道,所有的入原型都是李湛,那个傻子还自己吃自己的醋,早上要烧掉自己的书,真是的。
  不过,若她真的是真真仙子也就好了,作为皇后,尽管已经是到了顶端,可还是不一样,一言一行总有拘束,倒是不如真真仙子那么自在。
  对了,她其实好想李湛哦,虽说同家里人见面也着实是高兴的很,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客人,又有嫂子侄子侄女在,到底不如和李湛那么随便。
  她在这么想的时候,苏润夫妻也在感慨,苏润很高兴今天能够和外孙子相处,自己还露了一手给外孙看,只不过想起明儿皇后娘娘又要回宫,到底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
  清河县主和他也是相同的想法,“怪道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真是我们心爱的女儿,未曾想到现在见上一面竟然都这般难了。”
  “那可不是,德哥儿这个孩子看起来还挺孝顺的,我好几个孙子都比不得他,我私下问过恂哥儿,怕德音是个花架子,但是恂哥儿说德音确实聪明,很多东西一遍就会,且伶俐非常,非常人难及。皇帝对他视若珍宝,在宫里就常常背着走,倒是真真对他很严格。”
  清河县主打了个哈欠:“这么多孙子还不够你看的,倒是说起德哥儿来,他可是太子,前程早定,咱们真真啊,跟着享福就成。”
  “享福?怕是现在也未必能够享福。”
  这话语焉不详,清河县主不由得问:“咱们真真现在已经是皇后,怎么还不算享福,侯爷,您可别乱说话。”
  苏润急道:“我怎么乱说了,我也是朝廷命官,皇上本不该这么早就做决定了,可是却立了规矩立太子,我就怕要出什么事情啊。”
  “切,能立太子,那是稳固江山,我一个女人都知道,亏你婆婆妈妈的想这么多,咱们真真的位置不就稳固了吗?还能出什么事情呀,你就是觉得咱们真真没受什么苦难,巴不得你女儿天天受苦才成。”
  苏润撇嘴:“你个老婆子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看我以后还跟不跟你说别的话。”
  清河县主翻了个身躺了过去,反正年纪大了还不如一个人睡清静。
  她是翻身就能睡着的人,苏润却不是,气呼呼的。
  另外一边也有个人没睡,不仅没睡,还起来穿上夜行服,倏地一下消失在夜空中,很快平章侯府出现了一条身影,影卫们想缠斗起来,却见此人拉下面罩,顿时退避三舍。
  映真十分警觉,她听到脚步声,便已经醒来,心道,难不成自己行踪暴露,故而有人要来害她,正当她欲拿起霹雳火弹的时候,却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真真仙子,我来了。”
  咦?好像是他来了。
  映真走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惊喜道:“怎么是你呀?”
  李湛抱住她:“你的男宠来跟你暖被窝了,怎么样不喜欢吗?”说完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小仙子,来吧。”
  这……映真捂嘴偷笑,这也太刺激了。
  第106章 真真小姑娘 真真小姑娘
  宫里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人之外, 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映真和德音出宫了,她们顺利回来之后,照例有命妇们递牌子进来请安, 映真也一切如常。
  德音倒是一直惦记外祖父舅父几人, 他仰着头道:“外祖父力气可真大,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骑马玩儿。”
  “好, 以后有空再带你回去就是。”
  她摸着儿子的头,想起李湛对她说的话, 心中压力增大, 但同时因为有儿子有他, 她就更要勇往直前了。
  德音把今儿学到的书跟映真分享, 母子二人用完膳之后,映真让宫女端了一碗山楂茶给德音:“今儿你吃多了, 喝点山楂茶消食。”
  宫中原本是不提倡吃多的,尤其是对小皇子要清静的样,还偶尔要败败火, 映真上来头一件事情就是先让孩子们吃饱饭,只要不吃撑就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 不多吃一点, 怎么长个头?
  再者孩子每天去上书房之后还得学旁的, 累的慌, 不吃饱压根没有力气。
  德音喝了一口山楂茶, 又问:“父皇呢?怎么从外祖父家里回来好几天都没看到父皇了?”他都很想父皇了呀。
  想起那晚上的火热, 映真脸色微红, 又清咳了一声:“你父皇有事要巡辛崖州,所以没法子回来,不过崖州离京里近, 个把月的功夫就会回来了。”
  “那好吧。”德音有几分闷闷不乐的,虽说平日他最最最喜欢母后了,但是还是很想父皇的,尤其是父皇上次背他,他还想要父皇背着。
  “乖,明儿就跟你皇祖母请安了,现下先跟母后温温书,就回去早些歇息,如何?”
  “嗯。”德音一向听母后的话。
  次日母子二人再去给上官氏请安,发现上官氏这里养了一只雪白的猫儿,蓝色的眸子,漂亮极了,像是个孤傲的小美人儿人一样。小孩子对猫儿狗儿都特别喜欢,德音也是如此,上官氏见孙儿喜欢,特意招呼他过来玩儿。
  这事儿映真自然不会阻止,但她自己不喜猫狗倒是真的,也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小时候见过有人得过恐水症,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她很怕这一类的动物,但也不会阻止孩子喜欢。
  但是怕德音没轻重,惹了猫儿,她又有几分担忧。
  文九如送茶过来的时候,不免跟映真解释道:“娘娘,雪娘子很乖的,从不乱挠人,娘娘放心吧。”
  在上边的上官氏看的清清楚楚,儿媳妇确实很担心德音被害到,她心想,难不成自己会害自己的孙儿不成?
  这些年随着儿子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她总觉得不安稳,尤其是皇后唯独只有一子德音,德音现在是生的很好,可万一有一个意外,那如何是好?
  先帝子嗣不算多,但也有八子,好歹有个选择,可当今却只有一个儿子,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偏他又不肯纳妃,儿媳妇若是不就紧一些,可怎么办?
  她笑道:“皇后近来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处理些宫务,见见命妇们,今年取消了秋狝,皇上又巡幸崖州等地,儿臣心里总是记挂着。”
  前线战事还在打,哪有这么轻松,映真想说的是现在皇上操心的事情太多,后宫哪里能够添乱,而上官氏想的则是正是因为战事纷扰,才应该生更多的孩子,避免王权旁落,先帝的几个儿子正当盛年,要夺权,轻而易举。
  她们考虑的其实完全不同,在映真看来,她的荣辱皆出自于李湛身上,李湛最为重要,而上官氏想的是传承,想的是万一李湛哪一天不在了,江山能否还在自己这一脉的手里。
  于是,上官氏道:“皇帝宫务繁忙,你这做皇后的也要伺候得当,你是皇后可要为天下女子作表率,以前你们刚成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是一个好姑娘,但嫁入皇家,许多事情都并非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什么。”
  要是按照她的想法,儿子若是被关在京畿的庄子上,只有儿媳妇一个人,知他懂他是大好事,不娶旁的人也成,可是现在不同了。
  如果儿媳妇还是这么独,被赌上的还是国家的命运。
  一旦山陵崩,德音若是不成,她们岂不是仰他人之鼻息,甚至活都活不成?到时候苏映真又是什么下场呢?
  她做的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破坏她们夫妻感情,而是真正为她们一家着想的。
  先帝还在的时候,四海升平,偏偏儿子一继位,便有了战事,而是打了这么些年,还一直没有打下来,她隐约听闻有御史要上书皇上下罪己诏。
  “母后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上官氏让文九如带德音下去,屏退众人,这才道:“皇后,你的身子如今可有气血亏?德音快四岁了,明年又要封为太子,你看是不是要再添一个孩子?”
  其实说出这种话来,上官氏觉得很是憋屈,因为在她看来,婆婆对儿媳妇哪里要这般小心翼翼,若非皇帝爱这个女人,说这种本应该说的话,根本不必如此。
  映真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太后娘娘,儿臣身子不错,只要不要孩子也并非儿臣说了算。”
  见她又要推到李湛身上,上官氏忙道:“他子嗣不丰,自然是你的事情,皇上最喜欢你,其实我何尝又不是呢?只是皇上自登基以来,战事频繁,你们有了子嗣我会安心很多。”
  这种事情映真倒也不怪上官氏操心,孩子太容易夭折,她这么担心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映真想的是:“此事儿臣会跟皇上说。”
  “光说还不成,必须得成。”她从座上下来,定定的看着她,“你要知道,你若是不能受生育之苦,旁人也不是不能够,即便你们不喜九如,还多的是人可以选择。你同我名为婆媳,实则处的跟母女一样,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如此。皇帝性子向来任性,可你却不能如此。”
  显然上官氏这次回来有充分的理由,“你俩个哥哥哪个不是通房和妾无数,包括你父亲都是如此,怎么到了我们湛儿就要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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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湛是提前回来的,他此次巡辛崖州,效果倒是很不错,已经让人开始兴修水利,等明年差不多就成了。
  回来时见到映真,见她愁眉不展,李湛不免问道:“你是如何了?是否因为我出去时日太长,所以对我生疏了。”
  这么一说他还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妻子,自从登基之后,他就忙于政事,有多的空闲就修道,陪妻儿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真真对自己有怨言也是很正常。
  映真却道:“不是这事儿,我固然有些想你,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觉得母后说的也并不完全错。”
  “母后?”李湛撩开袍子坐下,“她说什么啦?”
  “子嗣一事,她觉得只有德音一人是否太单薄?”虽然德音已经是太子,但是未来的事情很难说,她倒不是说什么争权夺利,而是德音万一不堪用,起码还有选择的余地啊。
  李湛却摆手:“说的简单,可你要是再生,没你了怎么办?没有你,德音也不成,我还是会选择旁系的啊,我本来就不想成婚,若非是你我都不会成婚的。我父王倒是子嗣比我祖父还多,可若不是我,她还能活着说这种话吗?你可不要被她的话怀疑自己。”
  映真亲了亲他的脸:“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别人的话少信。”
  “嗯。”
  但是映真心里也知道,上官氏当着李湛的面什么都不敢说,但是当着她的面却会说这些,折磨倒是不会折磨,但上官氏曾经管理后宫这么多年,她要是对她使坏,也很容易,只要她一去,即便李湛不立新后,整个后宫实际的女主人还是上官氏。
  见映真还是不算放心,李湛直接道:“我让你做摄政皇后,如何?”
  什么?映真摇头:“你不是说只让我帮你教养德音,若有紧急公务,便宜行事的,怎么又要我做什么摄政皇后?”
  是的,明年等德音行了太子册封礼之后,李湛便要开始御驾亲征了,留下映真母子在宫中。
  李湛却道:“你虽然未曾接触过政事,但你性情坚韧,又十分顾全大局,聪颖伶俐,果决的很,你放心,这些时日我也会好好的从旁告诉你如何处理政事。”
  “我害怕,宝宝。”她跟李湛撒娇:“我变成一只小小的玉佩,天天贴着你。”
  饶是李湛难得正经的人都被她媚到了,“我巴不得晚上天天伺候你,可是国家未定,我们真真还得出力。再说了,你也不要害怕,你们家还出了个女子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难不成你做个摄政皇后就怕了呀?”
  “我当然不怕。”映真被他一激,也说出了豪言壮语,说完又害羞,“还是有点怕,嗯~我不想离开你。”
  李湛失笑:“真真小姑娘,我会一直守护好我的仙子的,真的,你有事我就会出现了,别担心。”
  不知怎么,对他的这句话,映真莫名有些心安。
  见映真不说话,李湛低头问她:“你在想什么?”
  映真不好意思道:“我想待在你怀里不出来。”
  “好,我的小姑娘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