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而他们距离了大半个小区,许付刚才的音量,俞卷不该听到才是。
  段榕摁了烟,冲俞卷招招手,那个小鱼儿提着还没送的外卖没怎么犹豫就跑过来了,提的还挺稳,送哪栋?
  段榕问。
  俞卷吐气湿热,很礼貌很乖,先叫段二哥好,然后说:这个是3座802,这个是1座709。
  廖清还在打电话,段榕从俞卷手里拿走外卖,在这里等着,我给你送。
  去阴凉地。
  外卖已经在段榕手里了,俞卷不敢拿回来,眼巴巴地看着,手足无措,许付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带他站到了树下的阴凉处,没事,二哥跑得快。
  段榕确实快,五分钟就送完了两趟,电梯慢,他走的楼梯,回来时见俞卷真的站在树下,动都没动脚,后面那个许付可以直接忽略。
  还有吗?段榕低着头问俞卷。
  俞卷已经跑了一个小时了,热的身上都是汗水,嘴唇红的不正常,仰起脸对段榕摇头,这个小区的送完了。
  段榕从口袋里剥了颗糖塞到俞卷嘴里,拍了拍他的头盔,去吧,别送晚了。
  俞卷舔了口糖,甜丝丝的,弯起点笑,有些腼腆羞涩,谢谢段二哥。
  扶了下偏大的头盔,我现在就去送。
  扭扭捏捏,好看的跟个小女生。
  段榕掐着俞卷的下巴微皱起眉又给他下巴上的脏东西用指腹擦掉了,入手的皮肤滑腻的很。
  遵守交通,别超车。
  俞卷受教地点头,手上有买家打来催促的电话,他急忙跑去骑上他的小电瓶,继续送外卖了。
  人小,跑的挺快。
  许付上前一小步,跟段榕并肩站在一起目送俞卷骑小电瓶的背影,哎了声,这个弟弟怎么这么可爱啊。
  两次,一次是案发现场,一次是嫌疑人住所附近,这也太巧合了,但嫌疑归嫌疑,不碍许付觉得俞卷可爱。
  这就是公私分明。
  段榕收回视线大步走去保安亭,廖清在里面要拷贝监控录像一并带回去,从刚才就在吵了。
  保安婆婆妈妈,警察同志,你让我给我们物业的主管打个电话,让他下来一趟也好啊,我不敢就这么把监控给你。
  廖清一严肃正直的刑警支队都快气说不出话了,难道你领导来了,他说不给,你就不给了,我告诉你这是耽误警察办案!负刑事责任的!
  保安腿哆嗦了下,把监控让出来了。
  廖清不跟他废话,把u盘插进去拷贝,回头看见段榕,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问道:那小男生你认识?
  段榕人高马大,站在门口,保安亭显得更小了,昨天去海洋馆问了几句话。
  廖清嗯了声,想起俞卷的黄色上衣,随口道:海洋馆认识的?我以为你去陈茗好学校遇到的。
  段榕面无表情挑高了一边的眉,一个学校?
  段榕没去局里,这些笔录线索暂时都还没共享,廖清点头,能当上刑侦支队长,他肯定也是有手段的,见段榕的表情,否认,不是。
  你知道那孩子过世的父母是谁吗?前礼州首富。
  礼州,据说那块儿马路上随便拉一个人家里都有五六套房,早几年的首富,多有钱,不是段榕和廖清这种穷老汉能想象的。
  第7章 7 什么时候要依靠嫌疑人抓凶手了
  拷完监控,三人上车回局里,段榕坐后面,王月已经放弃挣扎了,用力瞪着段榕,你们凭什么抓我!
  许付在前面道:曾越临死了。
  这句话说完没成想王月一点也不惊讶,还笑了两声,死了不是早晚的吗!死了好啊!
  廖清:别跟她说话,回局里再说。
  许付跟着段榕不像样地办案太多年了,都忘了这些规矩,坐直上身,不好意思廖支队。
  廖清的表情隐隐有些奇怪,好像在憋着什么,几秒后才道:没事。
  段榕要来局里了?把曾越临带回来之后,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隔壁缉毒队的姑娘都来他们这儿串门了,十分钟来一趟十分钟来一趟,眼瞅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等段榕来呢。
  刑侦的几个小伙子们大泛醋意的同时也很期待等会儿能见到段榕,那可是传说啊,在他们还在读书的时候,段榕就已经肩上扛功勋回来,随后十九岁开始自己破案,他太强了。
  年轻人这辈的都在想,段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长相,谈吐呢?
  太好奇了。
  这里就严副队见过人了,被扒拉着询问细节,严副卖官司,不肯说,见了就知道了,还有啊,段二哥就是个人,别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期望放在他身上。
  几个二十五左右的年轻人连连点头,明白的,我们就是特别想见见他。
  严副被一众崽子围着,虚荣心前所未有的强烈,总算松了点口,清了清嗓子,怎么说呢,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但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那就是他,他就是段榕。
  乍一听很像回事,细听屁也没说,崽子们一哄而散,严副瞬间被冷落了,不死心地喊道:真的啊,就是这感觉!你们信我。
  技术部的黄主任路过他们办公室,听见这关头了还在欢声笑语,气不打一出来,还玩呢!都做完调查了?
  众人忙开始噼里啪啦忙活起来。
  陈茗好的社会关系需要重新再细查一遍,曾越临的也要,还得通知死者家属,饭点了也没人好好出去吃饭,蹲在椅子上泡方便面。
  半小时后,廖清带着王月回来了,让人先关询问室,他也没吃饭,进来闻见这泡面味道饿了,回头问段榕跟许付,你们吃什么口味?
  电脑后面的脑袋一个个全探出来了,越过他们廖队早看腻了的脸急切地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段榕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人字拖也没换个,在庄严肃穆的警局内有点砸场子的感觉,第一眼绝对不是善类,手上还那么多文身,但不知怎么的,即使这样,第二眼,就满满变成了安全感。
  大概是他们都知道段榕是侦探,是他们这边的人。
  那一身的匪气就变成了强大。
  的确像严副说的那样,他好像跟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边儿都没沾一下,但你看到他,就恍然大悟,他就是段榕,段榕就该是他那样的。
  没有一点失望。
  段榕勾了勾唇,露出大白牙,随便泡个就行了。
  接着他冲那几颗乌黑的大脑袋打招呼,都认识我?
  刑侦科唯一的女警员,三十二了,刚结完婚,但女人嘛,多大都不影响少女心,哎呀了声,认识认识,二哥要喝水吗?
  水刚放下,看见随后晚了几步进来的许付,转身立马泡茶,女人啊。
  这也侧面反映了,段榕这脸、身材体型,确实不如许付这样的小白脸招女人稀罕。
  廖清从抽屉里找了三桶方便面出来,分了两桶给段榕和许付,监控送去给技术部了,一会儿就能出结果,先吃吧。
  许付常年跟着段榕,吃泡面已经习惯了,还有随身带两根火腿肠的好习惯,分了一根给段榕,二哥,这个火腿肠很有肉。
  火腿肠泡进香气四溢里的泡面,顿时整个办公室都有味道了,几个警察看看自己碗里清汤寡水的面,吸了吸鼻子。
  上回黄主任搬走咱们的一箱火腿肠,什么时候还回来?
  去问他要去!
  我不敢他更年期到了,太凶。
  严副先前在微信里已经跟许付聊过,加上他没皮没脸,自来熟,闻着味儿攀上了许付的脖子,段榕他不敢。
  许老弟啊。严副说:你看这肠,又长又粗,能分哥三分之一截吗?
  最近一年遇到的警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有种要内部消化的趋势,许付分了一截儿肠,抱着碗跑远了。
  廖清一脸恨铁不成钢丢人地拒绝跟严副坐一起吃,整的好像他们局多穷一样!
  晚上八点,询问室。
  王月被铐了五个小时以上,所有的精神都没了,从一开始的急躁,到现在等的麻木,白炽灯打在眼皮上特别刺目。
  所有警察都辛苦一整天了,廖清推开询问室大门,把一沓报告结果放在桌面上,看着王月推的寸头,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头发刚推一个星期吧?
  王月嘴唇发干,她长得不如陈茗好好看,这是实话,何况做教练的,皮肤也晒得黑。段榕跟许付他们站在单向玻璃外。
  廖清脸上表情冷了许多,吸|毒为什么推头发?
  王月肩膀抖了一下,她抬起脸,不可能,我已经剪掉头发了我下定决心不吸了。
  审讯室内三个人都没理会她的话,太可笑了,可笑的让人做不出反应来,吸|毒是永远、绝对不可能,凭自己下定决心就可以戒下来,哪怕送去戒毒所,都有很大可能复吸,王月是怎么来的勇气说她下定决心以后不吸了。
  十月四号晚上,你十点二十五分才回家,而你平时回家时间非常固定,就算推迟也是在一个小时内,那天晚上,你去找曾越临了吧?
  王月似乎很冷,一直握着拳头,我不记得了。
  廖清直视着她的眼睛,曾越临死的消息至今没有传出去,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的?王月,你跟曾越临曾经相恋了四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们上个月还打电话咨询了dr钻戒,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短短一个月反目成仇,你要杀了他?
  王月冷笑,他真的死了?
  廖清皱眉,什么意思?
  王月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着,他跟那个姓陈的贱人,勾搭在一起,出轨,跟我分手,说姓陈的才是他的最爱,多搞笑,反过来要我成全他们,曾越临该死,姓陈的也该死。
  廖清点了点打印出来的监控图像,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二起命案了,十月五号,晚上九点,人鱼表演开始的前五分钟,你出现在了海洋馆大门的监控里,王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月好像忽然反应过来,声音干涩,瞳孔竭力睁大,你们是怀疑我杀了他们?
  廖清沉默地跟她对视,搜查令已经下来了,我们的人在搜查你的房子,只要找到作案工具、凶器,一切能证明是你作案的东西,你的罪名就成立了。
  王月额头都是汗,诡异地笑了,那你们找吧,找不到的,因为人不是我杀的。
  廖清摇头,不,如果你不说点什么,为自己解释点什么,你依然会作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可以说出下定决心不再吸毒的王月竟然打断了廖清的话,没用的,你定不了我的罪,没有作案工具,仅凭这些监控录像,头发?没用的。
  大意了,廖清大意了,他没能第一时间撬开王月的嘴。
  段榕掐了烟,拿过严副的耳麦,说道:跟她说陈茗好私生活混乱,根本没有拿曾越临当回事。
  廖清照着说了,王月恍惚了下,她好像不太正常,一惊一乍,一会儿平静一会儿激烈,手铐在桌面上发出刺啦的声响,不是,陈茗好那贱人是真要跟他结婚的!所以他们才求我成全!
  那个贱人脏死了,她真喜欢上了曾越临,曾越临也要!
  廖清顺着话往下说,所以你杀了他们让他们到地底下做一对?
  王月大喘气,我没有,我恨不得他们死,可我不会杀了他们,有人会杀,轮不到我。
  从询问室出来,廖清摘下耳麦,看向段榕,你觉得怎么样?
  段榕纹了蛇头的那只手在玻璃上敲了敲,十月四号晚上她去找曾越临一定看见了什么,找出来。
  严副一个极大胆的猜测:难道,她目击了杀人凶手?
  可是她在包庇凶手,什么也不肯说啊。
  段榕搓了拇指,手上还有浓重的烟味,不抽烟的人都闻不惯这味道,觉得太呛鼻了,但对于在场的老烟枪,都很熟悉。
  咱们查案破案,什么时候要依靠嫌疑人抓凶手了?
  第8章 8 足够的距离呢?理智呢?
  一定要查到十月四号那天晚上出现在曾越临小区楼下的人,哪怕是个背影,影子,都要找出来,一遍遍给我看监控录像,严副一会儿跟我再去一次现场,凶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必须要尽快破案,社会上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都在寄希望我们能今早抓到凶手,以上,全都动起来!
  许付吃着不知道哪个女警员给他的小饼干,稍稍凑近段榕,小声,二哥,支队长都是这么说话的吗?看不出来廖队也有这一面。
  赛前总动员。
  忙一天了,段榕饿了,捏了下许付的脖颈,那是领导喊话。
  很有用的。
  许付把吃完的饼干袋子扔进垃圾桶里,跟着段榕离开警局,二哥,我们明天去美术学院?
  话音刚落下,他前面的段榕停了脚步,许付跟着视线也看过去,一楼大厅的一排铁长椅上,坐着个年轻的男生,听见了他说的美术学院,抬起发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男生的身份不难猜,就是陈茗好的亲生弟弟,陈凌安。
  姐弟俩长得挺像的。
  今天发现曾越临尸体后,局里就联系他过来又做了一次笔录,重要询问他知不知道曾越临的身份,得到回答是不知道,陈凌安说他从不知道姐姐有这么一个男朋友,他们也没见过面。
  一楼一时无声。
  陈凌安动了动胳膊,声音因久未进水而发干,效率真快,死了个警察,立马抓来嫌疑人了,我姐呢,死多少天了,什么都没抓到。
  真讽刺。
  段榕裹着一身烟味走到了陈凌安身前,态度随和,拍了拍陈凌安的肩膀,我听说了,你跟你姐关系很好,天很晚了,早点吃个饭回去吧,别熬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