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春(一)
  一个多月后。
  在威尔斯及李子杜的双重努力下,从地心商会手里购买来的武器装备,成功覆盖了四百多个聚集地,超过垃圾星地表上聚集地总数的百分八十。
  星世9528年2月8日,除夕夜。
  n95号聚集地,贫民区内。
  一个满脸胡茬不修边幅的华人中年男子,提着一块只有大拇指大小的肥肉,回到自己那只有三十几平米大小的家中。
  一进门,还不等男子脱**上已经用了两年,变得老旧无比的外骨骼装甲,忽见得一个小男孩从卧室里面一路小跑了出来。
  “爸爸!”随着一声呼喊,小男孩一股脑地冲进男子的怀里。
  男子满脸笑容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脑袋,亮出手里塑料袋中的肉来,“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一看见男子手里的这个宝贝,小男孩立即笑得合不拢嘴,“哇!爸爸,是肉啊!”
  “对咯,今晚上就让你妈妈用这块肉煲个汤,咱们好好地吃上一顿。”
  待男子话刚说完,小男孩的妈妈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得男子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冷哼一声;“居然还有闲钱去买肉,不知道现在肉有多贵嘛?不如买点更加实用的东西回来补贴家用。”
  男子脸上的笑容略显地尴尬了起来,“老婆,我这不是看明天就是春节了嘛,就想着好好地庆祝一下,望新的一年咱们能过得更好一些。”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记得那什么鬼春节?估计这方圆百米,就只有咱们一家还过春节了。”
  “就算要过节,那也没必要买这么大块的肉呀,得多贵呀,把这钱省下来,多给自己买几件衣服不行么?真是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的得理不饶人,但小男孩的妈妈在帮男子脱掉身上的外骨骼装置后,还是接过男子手里的肉,转身走进了厨房。
  正当男子用着一天当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陪着儿子玩耍之时,突然听得外边传来一阵极度刺耳的警笛声。
  这声音异常地具有穿透力,回荡在整个n95号聚集地的上空,那怕是居住n95号聚集地最边缘地区的这一家三口,都可清晰入耳。
  弄得小孩奶的妈妈实在是受不了的走出厨房来,“老公,外面是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我也不知道啊。”男子一脸蒙蔽地回了一句后,把头探出窗外。
  只见邻里街坊们,似乎是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召唤,全部在那警笛声的引导下,集体走出家门,有秩序有组织地来到街道上,缓步朝着警笛声传来的发源地走去。
  至此,男子也察觉到了即将要大事发生,叮嘱好妻儿留在家里后,便也起身顺应着那传递至内心深处的呼唤,走出家门,加入到人民当中的队伍里去。
  正如无数条微不足道的溪流汇集成河,再由初具规模的河汇集成江,最后由声势浩荡的讲汇集浩瀚无边,具有无穷无尽力量的大海一样。
  整个n95号聚集地的拾荒者们,全部都聚集到商务广场上,凝望着那块通过警笛声,他们召集于此的电子屏幕。
  与此同时,地下世界里。
  威尔斯独自一人来到n95号聚集地通道的控制室里。
  负责管理该控制室的室长,见到威尔斯这位地心商会当红话事人的到来,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不知为何威尔斯先生大驾光临,是有何事?”
  威尔斯冷冷地回道;“我以地心商会话事人的身份命令你,把n95号聚集地通往地下世界的所有通道,全部打开。”
  听得威尔斯此言,室长顿时面露难色,“威尔斯先生,这...要做到把通道全部打开的地步,根据规定必须要有董事会的事先通知,或者是唐纳德先生本人的手书才行。”
  “不然,那怕您是话事人,我们也恕难从命啊。”
  对此,威尔斯右手掏出藏在腰间的手枪,指向室长的脑袋,左手则掀开西装的外套,露出绑满了自己一身的炸药,再次冷冷地重复道;
  “我以地心商会话事人的身份命令你,把n95号聚集地通往地下世界的所有通道,全部打开!”
  再回到n95号聚集地里。
  那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在整整响彻了十分钟后,夏然而止。
  此时,商务广场上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所有人都在以渴求的目光,仰望着电子屏幕。
  随之电子屏幕一亮再一闪,播出出威尔斯在密室里,向李子杜讲述九年前那暴乱背后,所谓的真相的画面。
  先是简单地概述了一遍那场暴乱的起因及地心商会的恶心,引起拾荒者们深埋以久的记忆及共鸣后,便是接下来的那一番内容被剪辑过的演讲;
  “你知道,地心商会是用了怎样的方法,来平息这场暴乱的么?”
  “地心商会在秘密发放给了那些掠夺者,一大批武器装备后,关闭掉了所有,地下世界通往地表世界的通道。”
  “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的拾荒者被在这寸草不生的地表上,没有物资来源,也没有食物和水,还要像羔羊一样躲避这掠夺者们的追杀。”
  “每一天都有人在死去。”
  “或是被活生生的饿死,或是被掠夺者们用着由地心商会发放的武器装备射杀。”
  “什么是地狱?”
  “如果你经历过那段时期,你便会知道地狱的模样。”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他们绝不能像过去那样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这一次他们绝不能退让,一但再次退让的话,只会使得地心商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但一切的一切,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三个月后,还存活下来的拾荒者们,不得不选择了屈服,再一次被奴役。”
  “地心商会也成功的成为了英雄,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派出军队去剿灭了一部分,由他们亲手放出去的狮子野兽。”
  演讲至此,电子屏幕突然一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期。
  初听真相的拾荒者们,脸上无不露出惊讶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万万没有想到,墙外那些如饿狼般虎视眈眈,一直带给他们死亡与恐惧的掠夺者,竟是由地心商会亲手所造!
  还不等他们笑话掉由由威尔斯这个地心商会的话事人,亲口讲述出来的真相。
  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又是一亮,切换到了圣诞节当天,黑罗宾向李子杜口述他们掠夺者由来的场景;
  先是由黑罗宾这个掠夺者亲自口述了一遍,他们掠夺者皆是由地心商会从其他星球接收过来的犯人后,便又是一番经过李子杜精心剪辑处理过的演讲;
  “在地心商会把我们买下来后,没有把我们关进监狱里面去,也没有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就只是给了我们大量的武器弹药,夺走了我们的id号,然后就把我们扔了荒原之上,不闻不问,像个物品一样,被扔在这里活生生的饿死。”
  “在我被送到这颗垃圾星之前,被你们称为掠夺者的我们,就已经与拾荒者们形成了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
  “就算我们不去做,也大把本就喜好犯罪的掠夺者们去做!”
  “因为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掠夺者,原本就是罪犯。”
  “你知道我是怎么被送到垃圾星上的么?”
  “我原本是一个中尉,失手打死了一个企图强奸我女儿的官二代,连开庭审判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把我送到了这颗垃圾星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发展到让三千多人规模的么?”
  “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我只不过,力所能及地带领他们,在这铺天盖地的垃圾堆中,尽量做到自给自足而已。”
  “我很清楚的明白,我们犯下了太多的罪孽,如果你要为此追究我们的责任的话,我只能对你们说对不起。”
  “即使我也明白‘对不起’这三个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我们也甘愿接收公平公正的审判与处罚。”
  “可你要是问我有什么感想,或者是后悔不后悔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点都不后悔!”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如果不是地心商会为了钱财,把我们接收过来后,就不闻不问,指不定我们大部分人,现在可能已经在原来的监狱里,取得了减刑的机会,辛苦地劳作着,而不是在这里靠着伤害他人来苟延残喘!”
  演讲至此,电子屏幕上的画面第二次变黑。
  只不过这一次,可没有留下足够的空白期来供拾荒者们回味,继而又播出了第三个录像。
  由地心商会董事长唐纳德,脸上绽放出愉悦兴奋的笑容,亲口讲述着他们地心商会所作所为的画面;
  内容也同样经过李子杜的剪辑处理;
  “地表上的那些掠夺者,就是我们从别星球里接收过来的犯人,演变而来。”
  “我们夺走他们的id,只给他们武器装备,再把他们扔在地表上面。”
  “这群指挥烧杀劫掠的人渣,自然就会干起他们的老本行,犯罪!”
  “掠夺者们使用我们赐予他们的武器装备,去攻击那些手无寸铁的拾荒者,给他们带来恐惧和死亡。”
  “而恐惧和死亡,正是我们地心商会能拾荒者们驯化成奴隶的主要原因之一。”
  “然后我们再出面派兵,击退掠夺者,拾荒者们就会把我们地心商会当成救世主一样,更加地对我们言听计从。”
  紧接着,电子屏幕第三次变黑。
  此时汇集在商务广场上的拾荒者们,无不捏紧了双拳,瞪圆了双眼,热血沸腾。
  恨意在心中蔓延,愤怒的情绪直涌大脑。
  与恨意和愤怒一同而来的,还有拿起武器奋起反抗的勇气!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的街道上,开来几十辆,重达两位吨数的重型卡车,整齐划一地停放在拾荒者们的视线里。
  不知这些卡车是敌是友的拾荒者们,无一人露出胆怯的神情。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因为害怕死亡,又一次选择了退缩的话,那他们便失去了生而为人的资格。
  电子屏幕上的喇叭,再次播放出一段威尔斯的演讲声;
  但是却并没有播放出有关于威尔斯的画面,就连声音也经历过处理,让拾荒者们听不出是威尔斯的声音;
  “第一次,他们朝我们吐了口水。我们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不必闹大,便没有去反抗。”
  “第二次,他们朝我们脸上狠狠地来了一巴掌。我们觉得可以大事化小,也没有去反抗。”
  “第三次,他们给我们一拳。我们因为害怕,还是没有去反抗。”
  “可第四次呢?可第五次呢?”
  “他们因为知道我们不会反抗,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们把我们当成奴隶,肆无忌惮地夺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我们越忍气吞声,他们便是越发的欢愉!”
  “而我,我们们,必须要赶在第六次、第七次的剥削到来之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必须要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随着最后一声充满了穿透力及渲染力的怒吼声从喇叭里发出,所有由武装护卫队队员们开来的重型卡车的车门,同时对外打开。
  露出了里面数不胜数,用来反抗的武器!
  “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怒吼,剩下的人立即一呼百应,好似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向装满了武器装备的重型卡车。
  所有人的手里紧握着武器,满带着决心,势如破竹地冲向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
  不仅是n95号聚集地,整个地表上的拾荒者们乃至于包括了掠夺者,都成为这一传奇时刻的见证者。
  此时。
  钟表上的时针分针和秒针,统一同时指向了十二点。
  这一秒之内,n95号聚集地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全部被打开。
  这一秒之内,控制室被炸弹炸成了一片废墟。
  巨大爆炸声及充满了热血通天的火光,为已经到来的新春,为已经到来的新年,化作喜庆的鞭炮。
  更是为即将逝去的旧世界,敲响丧钟。
  更是为即将到来的新世界,礼炮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