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挡了路的,都是绊脚石
  他可以不信,但……
  皇帝看向萧景辰时,目光却带着几分复杂。
  他别无选择。
  所以:“朕今日便回了,明日上午,朕派人来接国师与河阳一并回宫。”
  听得皇帝这话,萧景辰应声道谢,便见皇帝审视的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国师身体不适,好生休息吧。”
  他说完这话,转身便走了,只留了萧景辰一人在房中。
  待得人走后,萧景辰才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他的伤势本就重,强撑着站了这么久,已然有些支撑不住。
  他缓缓地走到桌案前,扶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只是那执着茶壶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茶壶嘴磕到茶杯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视若不见,直到喝了整整一杯茶,神情才缓和了几分。
  昨夜他虽与赵凰歌达成协议,可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有了新的机会,这合作的泡沫便会瞬间被戳破。
  赵凰歌看他不顺眼,他未必就看这位小公主顺眼几分。
  挡了路的,都是绊脚石。
  只是……
  萧景辰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的盖子,有些不解。
  他一向知道自己是北越皇室对外稳固政权的棋子,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凰歌想要杀他,可当今圣上,似乎在极力保他。
  不管是乌油弹,还是昨夜被栽赃的“调戏公主”,皇帝都有意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这是为何?
  他想不清楚缘由,待得头晕目眩的感觉缓和了片刻,这才起身走向书桌。
  明日就要回京,他得在这之前,做点什么。
  ……
  皇帝事务繁杂,在严华寺待了一天一夜已然是极限,知晓赵凰歌无碍,他下午就带着人回去了。
  只是临走前,又对女医百般吩咐,末了又警告赵凰歌:“明日乖乖随着人回来,若让朕知道你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绝不饶你!”
  皇帝的话说的凶,赵凰歌倒是半分不怕,只笑着撒娇道:“兄长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回,今日伤口疼的厉害,你就别凶我了。”
  小姑娘吃定了他,皇帝无可奈何的叹气,摸了摸她的头,那些责怪的话到底是说不出来了。
  待得皇帝走后,女医便进门请安,要服侍她吃药。
  赵凰歌接过来一口气喝了,眉眼冷淡,全然没有半分在赵显垣面前撒娇的模样。
  那些柔软,给皇兄一人看就够了。
  毕竟,她早已不是真柔软。
  “我出去一趟。”
  眼见得赵凰歌要出门,女医第一反应便是要阻拦他:“皇上交代了,要让您多休息……”
  只是话未说完,就看到赵凰歌的神情,接下来的话便说不出口了:“那微臣送您过去。”
  赵凰歌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她又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而是去见锦绣。
  纵然皇帝说了,傍晚时候让锦绣来见自己,可赵凰歌心知肚明,挨了廷杖的人,怎么可能起得来身。
  她担心锦绣身体,所以这会儿皇帝一走,她便带着人直接去了后院。
  “公主!”
  锦绣昏昏沉沉之间,听得赵凰歌的声音,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待得勉强睁开眼,见到眼前真的是活生生的赵凰歌,顿时便红了眼,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奴婢给您请罪!”
  见她要起,赵凰歌顿时上前,一把将人摁住,蹙眉道:“好好儿躺着,本宫让你起来了么。”
  她面色苍白,双唇干裂,一看便知道这两日没少受磋磨。
  被赵凰歌摁了一把,锦绣便又晃晃悠悠的趴在了床上。
  她受了廷杖,行刑的侍卫们留着手,并未太过用力,也因此,外伤瞧着吓人,实则没有伤筋动骨。
  只是即便只有外伤,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也够受的了。
  锦绣疼的无意识咬唇,因怕赵凰歌担心,不敢表现出来,只努力的笑着:“见到公主平安无事,奴婢这一颗心终于可以踏实了。”
  她说着,又见赵凰歌脸上结痂的伤痕,眉眼越发多了自责:“都是奴婢不好,让您受了伤,太医怎么说的,您现下伤势如何了,可有大碍?”
  锦绣还想问更多的,却被赵凰歌拦了一下,轻笑道:“本宫没事儿,都是些小伤,几日便好了。”
  她说着,又看了眼锦绣额头的薄汗,因拿了帕子出来,替锦绣擦了汗,一面轻声道:“昨日是本宫鲁莽,连累了你。”
  当时她太想知道萧景辰要搞什么幺蛾子,所以只身犯险,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后悔不迭。
  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了重生的机遇,可她能再得一条命,就得好好儿护着,就算是再死一次,也得死的有价值。
  似昨日这般,着实太过冲动了。
  她心里过了诸多念头,面上倒是不显不露,拍了拍锦绣的手,一面回身吩咐道:“过来帮她看诊。”
  锦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声音里的哽咽也越发多了几分:“不,是奴婢护主不利,原就该受处罚,这些伤原就是奴婢该得的。幸好您没事儿……”
  否则,她就是赔了这一条性命,也换不来公主了!
  锦绣又后怕又庆幸,赵凰歌无声的叹了口气,见女医过来,自己则是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
  “公主放心,锦绣姑娘只是皮外伤,好生休养便可。”
  得了这话,赵凰歌才放心了几分,让女医帮她换了药,与她略说了一会儿话,便道:“你且好好儿养着,旁的都不必想,一切等明日回宫后再说。”
  这话一出,锦绣先是一怔,旋即担忧道:“可是,您的生辰宴还未到,明日就要回宫么?”
  历代公主都是在生辰宴后,由国师批命才可回宫。
  赵凰歌如今斋戒不过十余日,就这么走了,谁知朝臣们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的担忧,赵凰歌倒是半分没有放在心上,让她少操心的歇着,自己则是转身出了门。
  只是才出去,神情便冷冽了下来:“你先在此伺候着,本宫自去走一走。”
  那女医与赵凰歌接触不多,唯一知道的便是她的得宠与骄纵,现下得了她这话,也不敢多言,只恭声道:“是。”
  她说着,又加了一句:“不知公主要去哪里,可要微臣着人保护?”
  才说到这儿,就见岳州带人巡逻到此,先给赵凰歌行了礼:“给公主请安。”
  见状,赵凰歌抿唇应了,问道:“萧景辰在哪儿?”
  岳州心头一跳,想起皇帝嘱咐的话,因小心回禀道:“国师现下在禅堂,他受伤颇重,才清醒过来,现下怕是见不得人。”
  赵凰歌睨了他一眼,道:“巧了,本宫也觉得他见不得人。”
  她刻意抓了歧义,岳州在心中叫苦不迭,心说这个祖宗就会找事儿,面上还得赔笑:“是是是,您可要回房休息么,微臣送您。”
  可惜赵凰歌压根不打算如他所愿,闻言只道:“不必,本宫去寻国师。”
  “啊?”
  岳州见她转身就走,忙的冲下属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巴巴的跟了上去,讪讪地笑道:“国师现下怕是衣冠不整,公主请稍等,让微臣进去通禀一声如何?”
  他说着,又觉得这话十分不合适,便又加了一句:“或者您暂且回房,待得国师好点,微臣带他去见您,可好?”
  开玩笑,昨夜里那一幕,旁人没有看到,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位国师大抵是昏了头,竟然敢对公主动手动脚,虽说为了公主的名节着想,已经叫人压下去了此事。
  可是岳州总觉得,以眼前这位公主的性格,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问题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