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彼时,喜宝他们完全不知道臭蛋又要放大招了,毕竟每个人都很忙,为前程为未来忙碌。
  一周之后,喜宝就只剩下两个科目还未考,然而学校内紧张的气氛却并未就此消散。
  似乎是因为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碌了,王丹虹非常得焦虑,连带跟她走得比较近的几位同学也跟着不安起来。明明考试周即将结束,她们却焦虑的每晚失眠到天亮,后来就干脆跟着王丹虹一起蹲守在厕所里了。
  这事儿是刘晓露告诉喜宝的,因为她有次半夜实在是憋不住,起床出门去厕所时,险些没被那帮人给吓死。以前只是一个王丹虹蹲厕所里,现在则是挨着墙坐了一排人,白惨惨的日光灯下,刘晓露愣是被吓得傻在了当场。
  从那天之后,她的口头禅就变成了:“临睡前两个小时千万不能喝一滴水,而且一定要去上趟厕所!”
  喜宝还不以为然,她却坚定不移的每晚拖着喜宝去上厕所。
  不过,等倒数第二门考完后,喜宝就不陪她玩了:“我要回家了,等大后天下午直接过来考,东西都拿回去。对了,你的图书馆借阅卡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想多借两本书回去看。”
  在学校的图书馆借阅图书是完全免费的,不过每个人都限量。喜宝盘算着,有足足三天半可以休息,加上这几天风大雪大的,她真不想出门。所以,借到足够的图书是很有必要的。
  刘晓露还来不及哀悼自己又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就听到了喜宝后面这话,二话不说拉出抽屉摸出借阅卡就给了喜宝:“拿去,下学期开学以后再还我也不迟。”
  喜宝美滋滋的收了借阅卡,保证绝对不会弄丢的。接着,她就去收拾东西了。像被褥这种大件的东西倒是不需要拿回家去,因为家里也是有一整套的。但是其他的生活用品,尤其是平时在穿的毛线衣、羊绒衫之类的,肯定都要收拾好。
  于是,在其他同学忙着复习迎接最后考试的时候,喜宝再一次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居然就回家去了?!
  王丹虹把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忍不住出声问到:“宋言蹊,你过年会不会回老家?你家不是不差钱吗?应该会回去吧?”
  “哦不,我奶说,她会来京市看我的,应该就这几天了吧?”喜宝回忆了一下两天前的那通电话,发现她奶忘记说时间了,所以她也无法判断到达时间。不过甭管怎样,等她考完试了,一定能见到她奶的。
  “你奶可真疼你。”王丹虹无言以对。
  刘晓露也是一脸的羡慕,她倒是会回家,早不早的就托人买到了火车票。别看这年头火车票难买,不过学生是有优势的,尤其是京大的学生,不单买票能有一定幅度的优惠,而且还会优先供应广大学子。
  不过,就算买到了票,刘晓露也只是抢到了一张坐票,卧铺票早在正式开售前就已经被人抢订一空,她也没办法。
  眼见 喜宝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刘晓露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宋言蹊,你知道京市国家图书馆吗?我听大四的师姐说,只要花五块钱就能办一张借阅卡,一整年可以无限次借阅图书。”
  “真的?”喜宝惊讶极了,她一直以为国家图书馆是不对民众开放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记得带上学生证。要不然,办还是可以办的,需要付押金,我没忘多少,不过肯定不低。”
  “嗯嗯,我记住了。”
  喜宝笑脸盈盈的拎着她的小皮箱走了,殊不知在她离开宿舍后,王丹虹一脸讽刺的开了腔:“真看不出,原来你是这种阴险小人。”
  刘晓露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发现宿舍里只有她俩。也是,不同系的考试时间是不同的,也就英语系的仨人这会儿是空的,喜宝走了,剩下的可不是……
  “王丹虹你啥意思?!”
  “你说呢?考试档口,你哄宋言蹊借阅图书,不是阴险是什么?算了,我也懒得揭穿你,反正她考砸了对我更有利。”王丹虹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起身抱着书离开了宿舍。
  刘晓露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痛得大呼小叫,连连吹起跳脚:“你才阴险!你才……气死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乎那点儿破奖学金?”
  第087章
  早在半个月前, 赵红英就开始准备去京市了。然而,火车票的难买程度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本想赶在喜宝期末考试前就上京市的, 结果愣是拖到了考试结束。
  而在买车票过程中,又发生了个小插曲。
  袁弟来说啥都要去一趟京市, 她的理由是, 想臭蛋了。
  “臭蛋啊!我的臭蛋啊!我都有七八年没见到他了!”袁弟来在吃过好几次亏之后,总算是稍微聪明了点儿, 知道很多事情都要提前说,还知道利用她男人和儿子。
  她一面在宋卫民跟前闹着要一起上京, 一面又唆使扁头和宋东宋西去找爷奶哭闹。算起来, 赵红英已经去过京市两回了, 而村里不少人也因为上次刘芹寻夫那事儿,跟着一起去了京市。平日里听着那些人吹嘘在京市的见闻,袁弟来就难受得要命, 这下总算叫她寻到了几回,愣是咬紧牙关非去不可。
  赵红英一开始是买不到票, 还是宋菊花听说了这事儿,让她男人想法子寻到了门路弄到了火车票。这一旦有了门路后,区区车票钱反而不被赵红英看在眼里了。
  一听说袁弟来和仨孙子都想去京市见见世面, 赵红英嘴一撇:“一群傻子还想见世面?行吧,想去就去吧,带傻子们去玩一圈也没啥。”
  老宋头点点头:“这样也好,你一人去我还不放心呢。有老三他们在, 还能多带些年货,外头买的哪有自家的好。”
  赵红英也是这么想的。
  依着她原先的打算,是准备自个儿一个人去的,因为老宋头并不爱到处跑,再说大过年的自家也不能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只能她一人上京。那头宋菊花也提醒她了,让她少带东西,最好杀都不带,因为过年期间,火车上挤得要命。那会儿,她还在心疼早先精心准备的年货,现在倒是好了,送上来俩劳力。
  回头,赵红英就准备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裹,宋卫民肩挑手提的,她和袁弟来也拿了不少,至于扁头,虽没叫他帮着拿行李,却也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看好宋东宋西。
  扁头:……你不如叫我扛东西呢。
  甭管怎么说,袁弟来这次还是如愿以偿了,可惜没等她高兴太久,就被吓到了。
  在这之前,袁弟来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而他们县并没有火车站,要坐火车首先得赶到市里,然后再从汽车站到火车站,最后凭票上火车。
  从坐上汽车后,袁弟来这心一直在砰砰跳着,第一次离开县城,第一次坐上汽车,第一次来到市里,第一次看到火车……
  啥都是第一次不说,关键是她胆儿小呢,等好不容易检好票进了站台,有一班火车刚好准备出站,随着一声高昂的鸣笛声,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魂飞魄散。
  “扁头你别管宋东宋西了,去拽你妈!”赵红英那叫一个气啊,心道,幸好这次出门的就自家人,要是像上回那样,一群老乡凑一起出门,还不把祖宗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再一看仨孩子倒是一派镇定,除了眼珠子好奇的滴溜溜打转,并没有旁的丢人举动。
  赵红英把手里的一个包裹直接挂在了宋卫民脖子上,空出的一只手拽住了相对比较好动的宋西,又叮嘱宋东:“拽住你弟弟的手,这里人多,要是你敢乱跑,小心被人捡去卖掉!”
  宋东立马死拽宋西的手,他倒是不怕被卖掉,他怕他奶凶他。
  那边,扁头费劲儿的拽上他妈,吭哧吭哧的跟上他奶和他爸,嘴里不住的抱怨道:“胆儿小就不要出门啊,太丢人了。走啊走啊,要不是怕我奶骂我,我才不管你。”
  袁弟来原本就又惊又怕,再听到扁头这话,顿时心里难受极了,想着大房二房的几个孩子,甭管有出息的还是没出息的,各个都孝顺极了,怎么到她这儿却……
  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这年头铁路上全是清一色的绿皮火车,春秋两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夏天的话就会显得很闷热,不过至少能把窗户打开。等到了冬天,却只剩下一个字,冷。
  赵红英买的是坐票,而且他们这儿离始发站只有两站,所以刚开始人并不多,很容易就在列车员的指引下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买的是四张火车票,除了三个大人之外,已经十一岁的扁头买的也是成人票,因为他个头高,虽然脸上还是一团孩子气,却已经有一米五多了,比他奶还高了那么一指头。至于宋东和宋西俩兄弟还是小孩子,所以不用买票,当然也没有座位。
  火车上,一排有三个座位,面对面的,中间有一张小桌子。刚坐下时,对面有两个空座,赵红英就让俩小孙子去坐着,又把行李往头上的行李架、座位底下塞,等好不容易安顿好了,距离出发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这个时候,赵红英还没有意识到,宋菊花特地提醒她的,春节期间最好不要出门,哪怕出门也最好不要带上东西是啥意思。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随着火车的开动,以及挨站停下,不出三站,坐铺车厢已经成了沙丁鱼罐头。
  宋东和宋西,一个被赵红英抱着,另一个被袁弟来抱着,原本的座位早已坐上了别人。而过道上,更有无数个手持站票的旅客,这些人无一不是带着大包小包,人挨着人,包挨着包,还有人自以为有先见之明的带了把小马扎,结果根本就没地方让他放下。
  从他们市区出发,要足足有两天两夜才能到京市火车站。喜宝开学那次,是强子他们有门路搞到了极为稀罕的卧铺票,虽然也睡得腰酸背疼的,可相对这次而言,差别大了去了。甚至就连赵红英第二次上京,哪怕是坐票,因为老乡们多,霸占了大半个车厢,没事叨逼叨逼,倒也不显得无聊。
  而这一次……
  才不到半天工夫,赵红英就开始后悔了。
  这年头的春运总人次肯定没有后世那么夸张,然而,因为火车数量少,行驶时间长,整个春运可怕程度,远超后世。而且这时候的火车是不供应热水的,倒是有餐车出没,可因为过道上的人太多太多了,餐车根本就过不来,想要买吃的,得去餐厅车厢买。饶是如此,想要挤过重重人群,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红英开始庆幸把傻儿子带着一道儿来了。
  “卫民,给你钱和粮票,去餐厅买些吃的回来,尽可能买热乎的,再弄点儿热水来。”
  火车上,买饭还是需要粮票的,不过其他吃的倒是不需要。宋卫民一脸哀怨的接过钱和粮票,特地扭头问儿子们:“你们谁想跟我一起去?扁头?”
  “不不,我看着弟弟们。”扁头断然拒绝,他又不傻,才不想被人群挤成真正的扁头。
  宋东和宋西也齐刷刷的摇头,一贯很机灵的小哥俩已经忍不住开始催促他们爸了,赶紧走啊,你走了咱们还能霸占你的座位啊!
  如果说买饭菜很痛苦,那么上厕所就更痛苦了,毕竟后者需要亲自去。为此,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减少了喝水,饶是如此,两天两夜下来,也经历了惨烈的挤压。最惨的还是双胞胎小哥俩,憋得不行了才去厕所,结果走到一半就尿裤子了,亏得他们带的行李多,啥都有备用的,这才勉强糊弄过去。
  终于,在历经了两天两夜惨烈的旅程后,火车在京市停了下来,赵红英等人奋力的拨开人群走下火车,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活着可真不容易啊……
  以后还是淡季再来看喜宝吧,过年就别瞎折腾了……
  就连已经坐过火车的赵红英都不淡定了,更别提第一次出门的宋卫民等人了。尤其是扁头,在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时,他由衷的谢了毛头哥。
  当初毛头等人去京市上学时,扁头也想跟着一起来,却被毛头先答应后又拒绝了。为了这事儿,他不高兴了好久,现在想想,毛头哥一定是舍不得他吃苦才断然拒绝的。
  显然,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等出了站台,赵红英一眼就看到了来接站的春丽。
  作为家里难得的闲人,哪怕春丽现在是个孕妇,接站的活儿还是落在了她身上。不过也是,这年头的孕妇真心不算娇贵,村里头不少人顶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还照样下地干活呢,甚至还有直接把孩子生在地头上的。像春丽这样,怀孕不过才四个月,当然是照常过日子。
  为了使自己更显眼一些,春丽今个儿特地穿上了朱红色的高领毛衣,裤子倒是黑色的厚棉裤,然而她穿的大衣却是及膝款式的,类似于喜宝的军大衣,不过面料却是呢绒的,还是暗红色的厚呢绒,脖子上围了一条她自个儿亲手织的围巾,也是红色的。
  赵红英招呼家里的几个傻子跟上,径直走到了还在东张西望个不停的春丽跟前:“瞅啥呢?我在这儿呢!”
  “哦哦,奶你下火车了?累不?”春丽赶紧伸手去接赵红英手里的东西,却被让开了。
  “你去拉着宋东宋西。”赵红英当然知道春丽怀孕的事儿,以前孕妇下地干活那是生活所迫,真有好日子谁还乐意干活?加上她这次带上京的东西都是笨重的,自然就舍不得孙女费劲儿了,又怕俩小东西闹腾,扭头就虎着脸凶道,“你们堂姐怀着孩子呢,给我老实点儿,不然回去揍你们!”
  宋东宋西瞬间就老实了,他俩虽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淘气包,连爹妈都不怕,却唯独怕极了赵红英这个亲奶。
  听了赵红英的话,春丽笑嘻嘻的牵过俩小堂弟,领着一行人往外头走去。一面往外头走着,一面还问赵红英:“奶,你咋一眼就瞅到我了?是我今个儿打扮特别抢眼吗?”
  “可不是抢眼吗?打扮得跟个灯笼一样。”赵红英瞅了她两眼,还点了点头,“特像,颜色像,连模样都像。”
  春丽的笑容渐渐凝固,深呼吸几口气后,她决定老实闭上嘴。
  她是不吭声了,拎着行李走在后头的袁弟来却忍不住问出声儿来:“臭蛋呢?他咋没来接咱们呢?”
  不等春丽开口,赵红英张嘴就怼了回去:“集训呢!就是去了训练基地都见不到人的,没听老大家的说啊?臭蛋不是打过电话吗?你个傻的!”
  扁头紧赶两步凑到了宋西身边,他觉得有必要离他妈远点儿,毕竟连他妈都说了,蠢和傻都是会传染的。
  出了火车站,上了公交车,赵红英一行人往家里赶去。
  ……
  京市大学。
  考完了最后一门课,喜宝简单的将文具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校回家了。
  其他同学就没她那么幸福了,哪怕是已经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的,那也得先回宿舍收拾东西。当然,好多同学都没这个打算。
  火车票太难买了,偏偏他们京市大学放假又比其他单位、高校都来得晚,哪怕有学生证好了,运气好也就买到坐票,万一不幸买的是站票,那可就太遭罪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火车票不便宜。
  赵红英是无所谓多花那么几个钱,毕竟家里有一半人都是赚工资的。可要是务农的,一年到头辛苦耕种,赚来的钱也就只够买三五张火车票的,所以哪怕真能买到火车票,好些同学也并不打算回家。
  不回家就留在京市里打打零工,毕竟他们是全国知名学府,在这个越来越重视学习和学历的年代,京大的学生极易找到临时工做,多半还都是包吃包住的。
  至于学生宿舍,喜宝是真没怎么关注,倒是先前春丽跟她提过一嘴,宿舍会在放假后一周关闭,因为每个院系考完试的时间不同,而打算回家的同学,车票时间也有早有晚,多给一周的时间就方便多了。
  临走前,刘晓露叫住了喜宝:“宋言蹊,你留了寄成绩单的地址吗?”
  喜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刘晓露这才告诉她,昨个儿班长来各个宿舍统计,如果是有明确家庭住址的,比如县城之类的,就要留下地址,方便学校将期末成绩单寄过去。假如实在是地址不清楚的,或者压根就不打算回家的,那就下学期再过来领。
  “其实你也可以来学校领,直接去咱们老师办公室那边,大概三四天以后吧。”刘晓露说了这个后,又提了另外一件事儿,“今年的奖学金金额又增加了,一等奖学金是一百块,二等是八十块,三等也有六十块。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钱,可假如你想评优秀毕业生或者想入党,奖学金的评比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