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他是无心一说。
  那个叫史雨的男生往上铺堆书,听着差点儿从梯子上掉下来。
  他跟邱文斌对视片刻,眼睛瞪得溜圆。
  邱文斌用夸张的口型问:“他说他俩啥关系???”
  兄弟???
  第40章 称呼
  附中宿舍面积大, 史雨和邱文斌的床铺在同一边, 盛望江添的床铺和一排衣柜在另一边, 两者之间夹着一张足够六人用的长桌,活像从图书馆搬来的。
  盛明阳、江鸥刚走,史雨就一骨碌从床铺上翻下来, 趴在桌上问:“你俩居然是一家的啊?”
  盛望点了一下头:“嗯。”
  “真兄弟?”史雨好奇极了。
  “你这个真是指那种真?”盛望说。
  “亲生兄弟?”
  “不是。”盛望摇头。
  “我就说,你俩长得也不像。那就是表的堂的?”
  “不是。”盛望朝江添看了一眼,见他并不在意, 便说:“我俩都是单亲, 这样懂么?”
  既然住在一个宿舍,迟早要知道。再加上盛明阳和江鸥都来学校遛过一圈了, 瞒也没什么必要。
  盛望这么一解释,史雨立刻就明白了。
  他还算会说话, 终止了这个话题,说道:“我今天看到门口那张名单就觉得我这手气绝了, 我b班的史雨,上上周体育活动咱们两个班还凑过一场篮球,记得么?”
  “记得, 我知道你。”
  盛望虽然脸盲, 但对面前这位新舍友真的有印象,因为他是整个篮球场最黑的人,路子又野,打起球来横冲直撞。盛望当时就问了高天扬这货是谁,并且记住了他的名字。
  “你居然知道我?”史雨一脸诧异, “我在b班挺低调啊。”
  “你在班上低不低调我不知道,反正球场上挺炸的,我打了半场,一共被你踩过六脚。”盛望抬起右腿拍了一下说:“都是这只,想不记住都难,你哪怕换一只踩踩呢?”
  史雨:“……”
  江添见识过盛望有多脸盲,刚刚听到他说记得史雨还有点意外,现在一听理由就偏开了脸。
  盛望立马看向他:“你还笑?”
  史雨紧跟着看过去,不知道盛望是多长了一双眼睛还是怎么,居然能从后脑勺看出江添笑?
  “我第二天穿鞋右边紧了一圈。视觉上还行,但感觉像长了个猪脚。”盛望又说。
  这下连史雨都能从后侧面看出江添在笑了,因为喉结动了两下。
  “靠?你居然会笑啊?”史雨真心实意在惊讶。
  江添闻言拧着眉转回头,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史雨讪讪闭上嘴,盛望却笑喷了。
  他一直觉得逗江添变脸很好玩,不过其他人好像并不苟同。
  趁着他笑,史雨立刻拱手道歉说:“对不住啊,踩你六脚。下次打球一定注意。”
  盛望说:“没事,一个宿舍呢。我下了球场就能给你都踩回来。”
  史雨哈哈笑起来。
  宿舍里氛围顿时熟络不少,邱文斌这才找到插话机会,说:“那个,我叫邱文斌,11班的。”
  相比史雨而言,他就木讷腼腆许多。刚刚听几个舍友说话,他也跟着在笑,却并不好意思开口。
  他讷讷地说:“你们都是大神,应该不认识我。”
  谁知江添居然开了口说:“见过。”
  这次轮到盛望诧异了。
  其实江添认识的人挺多的,他跟盛望完全相反,哪怕路边扫过一眼的人再次见到都能认出来,他只是不说。
  对他而言,没熟到一定份上,认不认识都没区别。
  像这种主动开口说“见过”的情况简直少之又少,盛望略带意外地看向江添。
  “他跟丁修同考场。”江添微微低头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邱文斌涨红了脸。他刚想补一句“我成绩特别差”,就听见盛望茫然地问:“丁修?谁啊?”
  江添:“……”
  他无语片刻,又问盛望:“请问你还记得翟涛是谁么?”
  这话就很有嘲讽意味了,盛望干笑两声,终于想起来上回英语听力被坑的事。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丁修是那个骗我去找菁姐的。”
  江添食指点了点太阳穴说:“想不起来我就建议你去医院看看了。”
  “滚。”盛望说。
  他转而又纳闷道:“丁修你知道正常,他同考场的你都知道?”
  江添看着他,表情瘫得很微妙,卡在想说又不想说之间。
  盛望又“哦哦”两声,表示想起来了:“你找徐主任调过监控。”
  话一说完,他发现江添表情更微妙了,于是哄道:“不对不对,不是你找的,是徐主任主动找上你,吵着闹着非要给你看监控。”
  江添:“……”
  “你闭嘴吧。”他动了动嘴唇,扔出一句话。
  盛望搭着他的肩笑了半天说:“好了我错了,这事揭过不提。所以你是监控里看到他的?”他指了指邱文斌。
  “嗯,后来徐是不是找过你?”江添说。
  “啊?”邱文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添在跟他说话,“对对对,徐主任有找过我,其实不止我,还有其他两个同学,问我们丁修什么时候出的考场,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确认了一下。”
  虽然徐大嘴只是在后来的某次升旗仪式上简单通报了对翟涛、丁修和齐嘉豪的处分,没说具体事情。但年级里有不少人像邱文斌一样被叫去问过话。
  流言七拼八凑,就能还原个大半。
  盛望对邱文斌点了点头说:“谢了啊。”
  邱文斌吓一跳:“谢什么?”
  “大嘴不是找你们问过话么,要没你们确认,那事也定不了性,我就白被坑了。”盛望笑着说,“谢一下不是应该的么。”
  这话其实有点夸大,毕竟那事能弄清楚关键在江添。监控及足够把事情钉死了,邱文斌他们顶多是辅助,没问他也会问别人。
  但盛望这么一说,邱文斌莫名有种自己干了件好事的感觉。
  他皮肤白又有点胖,局促的样子显得很敦厚:“没有没有,一个宿舍的嘛。”
  大概就因为这句谢,他整理完自己的行李又去帮盛望和江添,忙得一头汗,还跑出去找管理员多要了两张住宿指南回来。
  “这个是一个宿舍一张,贴在门后的。”邱文斌说,“我们搬得晚,那张指南好像弄丢了。”
  盛望接过来。
  指南上面写着宿舍维修、管理、服务中心各处电话,还画了指示图,标明了热水房和洗衣房。
  他一看洗衣房,当即对邱文斌说:“你简直是活菩萨。”
  “怎么了?”邱文斌被夸得很茫然。
  盛望拎起一直放在角落的书包,给他展示了一下包底的泥:“就在找洗衣房呢。”
  附中的宿舍服务还不错,洗衣房不仅有一排洗衣机可以扫码用,还有阿姨提供代洗服务。一些不太方便用洗衣机、手洗又麻烦的东西,都可以在阿姨那边登记。
  盛望把书包送了过去。
  *
  宿舍里只剩江添一个人。史雨和邱文斌去打热水了,他正把最后一点书本码进柜子。当他理好那些东西抬起头,就发现盛望已经从洗衣房回来了。
  他正扶着一扇衣柜门朝里张望。
  “怎么了?”江添直起身问道。
  “没事,随便看看。”盛望朝他看过来,心情似乎很好。
  江添有些纳闷,抬脚走过去。
  衣柜是他刚刚没关的那个,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一排衣服,底部是他还没来得及合上的行李箱。
  长久以来,他的行李箱始终被填得满满当当,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码在里面,随时拿随时走。方便省事,几乎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习惯了。
  以至于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习惯是因为什么而养成的了。
  直到这一刻,箱子空空如也地摊开在眼前,他生出一种瞬时的陌生感,这才短暂地意识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个地方真正落脚了。
  他自己都没注意的东西,竟然有人帮他注意到了。
  “箱子不关上吗?”盛望嘀咕了一句。
  他顿了一下,弯腰把拿空的行李箱合起来,拉好拉链扣好锁,推进衣柜的角落里。然后再抬眼,就见盛望靠在柜门边,眉梢唇角藏着笑。
  他眼睛很长却并不狭细,眼睫在末尾落下影子,灯光就间杂在影子里,像弯长的浅泊,又清又亮。
  江添有一瞬的怔愣。
  语文老师招财曾经在某堂作文课上读过一个同学的范文,她说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发着光的。他当时在算一道数学题,计算的间隙里只听到这么一句。
  句子没头没尾,他听得漫不经心。却在很久之后的这一天忽然又想起来。
  *
  宿舍在某一刻变得很安静,盛望看见江添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走廊外已传来人声,史雨变声期粗哑的嗓音很好认。
  “哎?让一让啊,热水贼满。”他跟史雨拎着水壶回来,盛望侧身让他们进门。再回头时,江添已经从衣柜里拿了一根数据线出来,走到桌边拍开电源给手机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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