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010章 童年悲催,命运多牟
  “这个,”施秋稍稍沉吟之后道:“其实,我的家庭背景,想来萧紫去找我的时候,你们上官家的实力,应该是调查的很清楚。否则今天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施秋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像是面对一个才十四岁的小萝莉,而是跟一个真正成熟的成年人在面对面得交流。
  沉稳的点头,上官世婷那张还带着少女娇俏的脸庞,表现的一本正经:“是的,你说的没错,但初步的调查,并不能让我给你一个准确的定位,我还需要观察!”
  上官世婷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喜欢多嘴的秦玲珑还是一贯安静的上官静紫,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一眼不发,很显然,无论她们之间感情有多么的好,但在上官家的座位,她们心中都很有数!
  看到这一幕,施秋不仅仅暗暗摇头,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呀,人生,或许真的有太多无奈。
  ......
  幸好上官世婷并没有因为施秋表现出远超甲一的武功,而调整他的工作岗位,所以在到达上官家之后,施秋可以轻松的下班。
  当他回到家,打开门之后,就看到他恳请萧紫帮忙的事,也有了着落——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家中,打扫着客厅的卫生,阵阵饭菜的香味,在屋子中弥漫。
  “老板,您回来了,快,换拖鞋吧!”
  要说这个中年妇女的外貌,真是很普通的那种,身上多少带着点乡下人的味道,不过话说回来,一般的家庭保姆,大多还是从乡下来的。只要讲卫生,懂规矩,很多人并不会介意是不是乡下人。
  “我姓段,老板你就叫我一声‘段妈’,我以前那个老板啊,年纪跟您差不多,也是叫我‘段妈’的,呵呵,看到你啊,我就想起我在外面打工的孩儿,一般大,一般大!”显然,这个段妈是个自来熟,施秋并不反感她这样,老妈一个人在家,多寂寞啊,有个喜欢说话的人陪着聊天,那是好事!
  “段妈,辛苦你了!”施秋换上拖鞋,对着段妈一笑,转身进屋,去看自己老娘。等到段妈喊吃饭的时候,施秋才把老娘从房间里推进饭厅,看到桌面上只摆两副碗筷,老娘有些不高兴,瞪了施秋一眼。
  施秋连忙道:“段妈,你这是做啥?快坐下来,大家一起吃!”将自己的碗筷摆到段妈的面前:“我们家没这个规矩,既然进来了,就是一家人!”
  段妈还有些犹豫,老娘颤巍巍的就要去拉段妈的手,惊的段妈连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去接住那干枯的手腕:“大妈,您别动,别动,我这就去拿碗筷,这就去拿,老板你先吃着,我马上就来,再不吃,这饭菜就要凉了!”
  段妈的厨艺还过得去,至少施秋觉得,并不比自己弄出来的差。后来一了解,才知道段妈是四川人,难怪做菜的水平不差。
  “段妈,既然你是四川人,以后啊,多弄点川菜来吃,只要不太辣就好!”施秋在吃过饭之后,满意的轻轻拍拍的肚子。闲聊,然后等着段妈给老娘洗头擦身,把老娘送上床休息之后,施秋才准备给段妈安排房间,结果他一开口,段妈就说,老娘已经安排好了。
  得,这下子施秋省事多了,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施秋还真有些不习惯。无论是从小在乡下,还是在部队上,以及后来进入卫士队,施秋都已经习惯那种硬邦邦的木板床,这种绵软而有弹性的席梦思床垫,真的很难入睡。
  将手摸到枕头下,掏出来一本很厚、很旧、很破的书:《新华字典》
  这是很老版本的《新华字典》了,那已经污染了的蓝色塑料封皮,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看见。施秋躺在床上,默默的翻开字典,那些书页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撕裂,破损,但却没有一点卷边的情况。当翻到“谭”字那一页的时候,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暴露出来——那是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看样子不过五六岁,穿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中国边远地方最流行的那种蓝白相间运动服样子的校服,脚下是一双老解放牌胶鞋。
  男孩子笑的很开心,面容上依稀可以分辨,跟现在施秋很相近的五官。很可爱的一个孩子。
  整张照片唯一不够和谐的地方,就是小男孩站立的姿势,有些不正常。
  很不正常!
  正常人不会两脚掌分开很远,而膝盖却碰在一起,整个给人一种双脚不堪重负的感觉,除了后天形成的x型腿以外,就只有天生的腿部残疾或者是婴儿时期小儿麻痹症的后续表现,会造成这样。这,就是六岁时候的施秋!
  看着照片,施秋闭起了双眼。
  悲催的童年并不是一个人沉沦的理由;而残缺的身体,也不是一个人仇世的籍口!
  几乎没有人见过施秋穿短裤,施秋出门的时候,也从来不会穿短裤!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施秋合拢字典,小心翼翼的放回枕头下。他站起来,解开腰带,脱下长裤,面对着房间衣柜上的穿衣镜,露出了自己的双腿!
  那双,就在今天,让甲一和阿大差点肝胆欲裂的双腿!
  或许如果当时,甲一和阿大看到这双腿真正的样子,不消施秋动手,他们就已会明智的抽身而退!靠着这样的一双腿,能够修炼成谭腿嫡系的人,岂是平常人?
  如果仅仅是用伤痕累累来形容,并不足以让人震惊!可那明显不正常扭曲的小腿迎面骨,那仍旧带着一些x型的双腿,还有比常人大的多的膝盖骨,无一不在说明,这双腿的主人,为了站起来,付出了超越常人多少的血和泪!看着自己的双腿,施秋突然想起,在临死,或者说是刚死的时候,出现在漆黑中的那八个光团。现在施秋已经知道,那八个光团所代表的就是,那八个超级杀手的灵魂,或者说是记忆。
  想来,上天给重生的机会并不是直接给自己的,当时死亡的,包括自己在内的九个人,都有可能重生,只是最后,应该是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夺取到了这个重生的机会。所以自己吞噬了那八个超级杀手的记忆,并且已经“消化”了千面琴魔的记忆。
  不是说那些超级杀手的意志力就不够坚定,就一定比施秋差。
  超级杀手,和施秋这个超级保镖,跟平常人相比肯定都是意志力超群。但区别是:施秋,从一名残疾人,经过自身努力,成为了超级保镖;那些超级杀手,却是从正常人起步。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施秋笑了笑,他想到了方大伟!
  “方大伟啊方大伟,你怎么就撞出来了呢?上辈子你害怕我,处处防着我,最后还阴死了我!你是不是很开心,很高兴,很有成就感?”施秋瞪着镜子,放佛现在镜子中出现的那个男人已经不是英俊潇洒自己,而变成了国字脸,大小三角眼的方大伟,“可是你没有想到吧,老子重新来过了!哈哈!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就应该死了,可我,没死!八岁那年,我也应该死了,可笑的是,我tm还是没死,进部队,当保镖,我天天跟死亡擦肩而过,最后进了总政的看守所,差一点就老死在里面了,我还是没死!方大伟,你成功了,你成功的把我这个小强一样的人给阴死了,哈哈,但你肯定想不到,我居然还可以从头再来,而且这一次,我更强!而你,恐怕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吧!”
  施秋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狰狞:“方大伟!我恨你!因为在原来的那个二零一二年,我的老娘,她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孤寡的残疾老人,她的命运,将会变得无比凄凉!方大伟,你要用你的生命,来洗刷我对你的恨!”
  “噼噼啪啪~”随着施秋咬着牙,吐出最后一句话,他全身的骨骼从下到上,如同被点燃的一串鞭炮,炸响起来,那是内劲贯通全身的体现,上辈子,施秋顶多能够从脚踝开始,贯通到腰部,而今,他是从脚大拇指尖开始,直接贯通到后颈,只差一步,就能贯通百汇,达到“天地桥通,劲生不息”的境界了。
  ......
  经过昨天晚上的接触,施秋对段妈这个人有了初步的印象,再说,人是萧紫找来的,相信应该是值得信任,所以他放心的走了。
  照常去陪着上官世婷三个小萝莉去学校,今天,方大伟一早就守在了商务车旁边,等着给上官世婷三人开门,看来他昨天上午的确是忙别的事儿去了。
  “哟,小秋,你来了!”看见施秋,方大伟很热情的打招呼,施秋也是笑着点头,“方大哥,吃了吗?”
  一个“小秋”,一声“方大哥”,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就被拉近了。施秋知道,上辈子自己吃亏,就是在这些地方——自己太直了!
  方大伟昨天晚上回去,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施秋的来历,对于这种捡便宜来的待遇,方大伟不是很放在心上,即使知道施秋有着不俗的腿上功夫,方大伟仍旧没有放在心上,他跟甲一有着同样的想法:再厉害的传统功夫,也抵不过现在的搏击之术!
  三个萝莉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在车上,施秋保持着应有的沉默,只是不时关注车窗外的情况,上官世婷遭袭,不应该是一次偶然的事件,只要没有斩草除根,对方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杀手,这个远古流传至今的行当,从来不会后继无人。
  方大伟同样很谨慎,想来上次上官世婷差点洗白,方大伟应该是受到了责难,一路上,施秋都没看到方大伟笑过。
  保安抬起花竿,白色的斯宾特缓缓驶进贵族学校的大门,施秋注意到方大伟暗暗的吁了口气。
  看到他这个样子,施秋心中笑了,“进了校门,就真的安全了?”
  学校上课的时候,施秋感觉有些无聊。不过今天他没有打算在休息室里看杂志打发时间,他想出去转转。
  第011章 琴房月光,心中阴霾
  这栋带着哥特风格的三层教学楼,边上有着碎石铺成的两米宽度的小路,路的两旁,是经过精心修剪的绿色灌木,此时还没有入冬,灌木丛青青绿绿,煞是好看。
  背负着双手,施秋慢慢的走在碎石小路上,不愧是贵族学校,哪怕就是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都被做成了精致的枯树桩形状,自然而淳朴。
  站在碎石路上,向南望,隔着一片低矮的,不能藏人的灌木丛,一栋更高的建筑物出现在施秋的视线中。据说,那是大学部的场馆,也是整个贵族学校,最高的建筑物。里面有游泳池、篮球场、跆拳道场、健身房...等等诸如此类的场所。望着那明显带着现代气息的场馆,施秋若有所思的停下了脚步。
  场馆外表大量使用了玻璃材料,在东升的太阳照耀下,散发着道道光芒,看上去很有气势,但施秋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反光的玻璃墙壁,“真是个好地方,若是在那屋顶上架起狙击枪来,整个校园怕是一无遗漏!”
  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施秋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走。
  一个身影出现在施秋刚才站过的地方,那是甲三——上官世婷保镖队中的一个保镖,湖南人,看那精神头,铁定是部队上下来的。
  “他在这里看什么?”甲三驻足在刚才施秋的位置,左看右看,最后眼光落到对面那高耸的场馆上,想想之后,他发出一声冷笑:“傻逼!你能想到,难道贵族学校的守卫们就想不到?”
  施秋自然没有听到甲三的评论,他甚至连甲三跟在自己身后,好像都不知道,他自然也更不可能知晓,甲三回去之后,就直接告诉方大伟,施秋没啥本事,顶多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逼!
  下午放学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施秋突然开口道:“上官小姐,我觉得那个场馆,是个不安全的因素,要是对小姐不利的人占据了那个至高点,我们很被动!”
  上官世婷抬起头来,望着施秋,没有开口,却转头看了看方大伟,皱眉道:“施秋,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就不要多嘴了!晚上,你来教我们弹钢琴吧!安全的事情,还是由方叔全权负责!”
  “......”施秋看起来很错愕,看着有些不悦的上官世婷,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却变成无奈的两个字,“好吧!”
  方大伟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眼神底子中,却隐隐蕴育着笑意。
  施秋晚上是跟保镖们一起吃的饭。家中的事情有段妈,他并不担心。跟保镖们一桌吃饭,施秋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甲三,吃着吃着突然冒出一句话:“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甲三,吃饭!老板说了,食不言、寝不语!你忘了?”方大伟放下盛放的白瓷碗,表情严肃的望着甲三。
  “呵呵,还有这个规矩啊!”
  甲三不吭声,施秋倒是开了口:“多谢方大哥提醒,小弟差点犯了规矩都不知道,主要是太饿,忙着吃呢!”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引来几双鄙视的眼光。
  “不碍事,小秋来的迟,有些规矩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以后我慢慢会让你知道的!”方大伟面对施秋的时候,脸上换上了笑容,只是那话,听起来颇有些味道。
  施秋点点头:“是啊,方大哥有什么规矩,可是一定要告诉我啊,免得我坏了方大哥的规矩!”
  “是上官家的规矩!”六个保镖中,排行最后的甲六,突然开了口。
  施秋从来没有去注意过这个甲六,直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前。等到施秋想去看清楚甲六的时候,甲六已经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吃饭了。
  “甲六,他为什么要提醒我?”施秋有些迷惑。
  晚饭之后来到琴房,听过三个萝莉弹琴之后,施秋得出个结论——三个萝莉之中,琴艺最好的居然是上官世婷!
  这个结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他觉得,钢琴这种东西,还是要跟人的性格相合,恬静的上官静紫应该是琴艺最好的一个,但结果居然是上官世婷!上辈子的时候,施秋还从来没听过上官世婷弹琴。
  “谁说会弹琴的人就一定是恬静的人了?杀手照样可以是钢琴大师!”一个念头在施秋的脑海中升起,施秋在心中嘲笑自己,的确,自己太武断了,千面琴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们的琴艺到底如何?你倒是说话啊!”秦玲珑是最后一个弹完的,无论是上官世婷还是静紫,在琴房中都表现出跟环境相配的娴静举止,唯有这个秦玲珑,好像她的本性很难受到环境的影响。
  施秋笑了笑,也不说话,先是坐到钢琴边,将自己刚刚要求三个萝莉弹的那支曲子,重新演绎了一遍。
  为什么是演绎,而不是演奏?
  一个琴师,无论他是弹谁的曲子,都是演奏;一个大师,任何一支曲子在他手中表现出来,都叫演绎!
  “为什么?”
  上官静紫听的如痴如醉,而上官世婷的脸上却显出一丝疑问:“为什么?”
  “嗯?”施秋脸上带着微笑,坐在琴凳上,双手放在黑白的琴键上,半侧着身子,头颈以一个优雅的曲线,斜斜的望着上官世婷。
  “《月光奏鸣曲》,明明是一首悲伤的旋律,你却将它弹奏的如此欢快,已经背离了贝多芬谱写这首曲子的本意,但听起来的感觉,却要比我们的意境高出许多!”上官世婷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施秋。“为什么?”
  “你们读的是贵族学校......”没有直接回答上官世婷的话,施秋的眼神投向那面宽阔的玻璃窗,天已经黑了,有道乳白色的光芒从外面透射在玻璃上,虽然不是月光,但却很像。“我小的时候,家里面没钱让我读书,我只能在教室边上偷听。曾经有一个故事,让我很感动,那是小学六年级的一篇课文,名字就叫《月光曲》。”施秋的声音平缓而醇和,让最爱叽叽喳喳的秦玲珑这一刻都忘记了说话。
  “一对年轻而贫穷的兄妹,妹妹喜欢弹钢琴,却因为贫穷,无法去听贝多芬的音乐会。夜晚,她用老旧的钢琴,艰难的演奏着贝多芬的曲子,却被正好经过的贝多芬听见。在听到兄妹俩的谈话之后,贝多芬毅然出现,为那位姑娘演奏了她正在练习的曲子,贝多芬本人被环境所感染,就着那洒进破屋子的月光,即兴弹创作并奏出了月光曲!”
  “这个故事是编的吧?”
  许久之后,秦玲珑开口,她们从来没有念过普通的学校,也不知道这个属于大众的故事。
  “是编的,可你们知道我听到这个故事的心情吗?”施秋笑了笑:“自从我听过这个故事之后,总会在满月的时候,守在墙边,弹奏着一台破旧的儿童琴,我喜欢音乐,更希望我能够有那位姑娘一般的运气.....”
  “最后呢?最后你是不是也遇上了一个像贝多芬那样好心的音乐家,他栽培了你,所以你现在的钢琴才弹的如此好?”上官静紫有些不好意思的抹去眼角的那颗眼泪,问道。
  施秋摇头,笑道:“不!我没有那种命!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的命,没有那个姑娘那样好!我的一切,都是靠着比常人辛苦百倍的努力,换来的!所以我今天让你们弹《月光曲》一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故事永远是故事,不要期待奇迹总会发生在你们的身边,二来也是想告诉你们,音乐本身没有快乐和悲伤,它悲伤,是因为演奏它的人,心中悲伤!今天的我,早已经不在悲伤,所以我弹奏的《月光曲》是欢快的,因为那是我的心声!”
  “真的是这样么...”上官静紫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施秋,她好像是在同情施秋,有个那样悲催的童年。
  其实施秋很苦恼,因为刚刚他说出来的童年,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千面人魔的!
  后面还有一些话,在他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之后,终于被生生的被他给掐断了!
  在千面人魔的记忆中,也正是因为那篇《月光曲》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只要贫穷,就注定是个悲剧;而想要成功,就要坚持,同时还需要不择手段!八岁那年的一篇课文,最终成为千面人魔变身为一个超级杀手的发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