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深 第34节
  “平常见着申才人和兆选侍也不是那么有胆子的人呐,不想这一出手真够狠的啊,罗婕妤这胎五个多月了吧?”
  身着粉色宫裙的沈美人站在博淑仪旁低低开口。博淑仪看了她一眼,抬手扶了扶耳后的金簪,淡淡一笑
  “是呢,五个多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听说还是个男胎。罗婕妤这身子得好好养着了,当真罪孽深重。”
  博淑仪听完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沈美人,沈美人被这眼神盯着觉得有些心虚,低下了头。博淑仪心仪景德帝,虽旁人不知,可沈美人却是知道的。
  博淑仪素来温和,对景德帝的一众皇子公主都极为友善,沈美人想,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如今自己讨论皇嗣,博淑仪心中不痛快也是正常的。
  沈美人想着也闭上了嘴,乌淑妃这时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博淑仪的话冷冷一笑 “淑仪妹妹心地真是良善…”
  博淑仪听到乌淑妃嘲讽的话也不气恼,不经意的扭了扭手腕上的玉镯,淡淡开口
  “淑妃姐姐的话妾不敢苟同。且不说在座的姐妹有谁不是心地善良的?皇上可不喜欢阴狠毒辣的,就看皇上宠着的人,淑妃姐姐,您说是么?”
  乌淑妃被博淑仪的话一哽,再看她的手腕眼里又是一抹阴鸷。博淑仪手上戴着的是西域小国刚进贡上来的和田玉镯,成色上乘,上雕刻着海棠的图案。乌淑妃曾向景德帝讨要,景德帝却搪塞的过去,不想今儿在博淑仪身上见着了
  乌淑妃原本想继续刺博淑仪的话卡在了嘴里,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博淑仪容貌在宫里算不得有多出挑,恩宠亦不隆重,可却能哄的景德帝将她放在心里,比起旁人明目可见的恩宠,这个女人才是隐藏最深的
  乌淑妃不说话,博淑仪眼角余光扫了乌淑妃一眼,勾唇一笑。这时春禧出来,笑着对众人开口
  “各位娘娘,小主,里面请。”
  乌淑妃率先进了殿,落座后陆贤妃和苏修容才姗姗来迟,叶舒云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苏修容后,知道昨晚的事苏修容定是与陆贤妃说了,于是笑着与众人闲话
  当天下午,慎刑司龚嬷嬷来到承乾宫,递上了申才人的宫女青雉的画押。叶舒云看了眼,赏了龚嬷嬷十两银子后前往建章宫。
  景德帝看着叶舒云呈上青雉的招供面色一黑,心中窝火不已。叶舒云端坐在一旁喝茶不语。虽说叶舒云身在后宫,对朝政知晓不多,可在景德帝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景德帝准备重用罗婕妤的父亲,势必要宠爱罗婕妤让她诞下子嗣,以笼络罗将军。
  可这计划却被申才人打乱,景德帝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帝王,景德帝杀伐果断,最恨有人在跟前耍阴谋诡计。知晓此事景德帝恨不得将申才人大卸八块已发泄心中怒火。
  “传旨,申才人谋害皇嗣,赐白绫。申家男子流放岭南,女子贬为奴,三代不得入仕。”
  三代不得入仕,申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三代后怕是已经废了。叶舒云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见着秦安下去宣旨。
  “皇上莫要动怒,当心自个的身子。太医说了,罗婕妤好好养着,身子不会有大碍,以后还能为皇上诞下子嗣。”
  秦安走后,叶舒云缓缓开口。景德帝见着叶舒云柔和的面容怒气消散了些许,可一想到自己到手的筹码没有了,心中亦十分不快。
  “朕无碍,爱妃有心了。”
  申才人被赐死,叶舒云明白是鲁淑容做的手脚。早上那青雉还咬牙不认,鲁淑容的人去了趟慎刑司就招了,里面的猫腻可想而知。
  叶舒云垂眸掩去眼里的闪烁之色,鲁淑容,倒是一个狠角色。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不愧是侯府嫡女,心机本事不是一般女子所有。
  因景德帝心里不痛快,不想见任何人,叶舒云见此也没多留,安慰了景德帝一会便离去。回到承乾宫,叶舒云便解了兆选侍的禁足,这让兆选侍惶惶不安两天的心平静了下来。
  罗婕妤被害小产,景德帝大肆赏赐了罗婕妤不少好东西,罗将军也被景德帝在朝堂上安抚,赐下了两颗夜明珠。
  也因如此,罗婕妤心里的阴郁消散了不少,可一想到申才人死了,可当日在场的兆选侍却毫发无伤,罗婕妤又不舒服了。
  罗婕妤虽柔弱,心思却不差,从昨夜那二人在自己殿中的情形,总觉得那日兆选侍定是知道什么。申才人死了,罗婕妤把全部的恨意转向了兆选侍。
  罗婕妤小产后得到的封赏让众人眼红,也让陆贤妃乌淑妃松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宠爱并不隆重的罗婕妤能被景德帝如此挂心,还好小产了,否则生出了皇子,四妃最后一个名额怕是要占了去。
  罗婕妤出了小月子,先来了承乾宫请安。众人见着罗婕妤的模样心中暗恨,景德帝隔三差五的探望罗婕妤,让许多只有年宴能见到景德帝的嫔妃咬牙不已。
  “兆选侍今儿这衣服不错,头上的如意簪子衬着妹妹更动人了。”
  坐在末席的兆选侍听到罗婕妤说到自己浑身一震,抬头看着罗婕妤,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妾哪如姐姐国色天香,妾蒲柳之姿不惹姐姐眼就是妾的福气了。”
  兆选侍说完罗婕妤眯了眯眼,冷笑道
  “国色天香?那可是说皇后的,妹妹说这话是要把我放火上烤啊!”
  罗婕妤说完瞪了兆选侍一眼,起身跪在殿中,抬头看着叶舒云,垂泪开口
  “贵妃娘娘,妾无觊觎后位之心,兆选侍这话说的真真诛心,让妾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皇上听到,又如何看妾,看妾的母家?还请贵妃娘娘为妾做主…”
  罗婕妤边说边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哀婉动人,楚楚可怜,一副白莲花的模样。
  众人一听罗婕妤的话眼神都变了,在罗婕妤和兆选侍之间扫来扫去,而离兆选侍最近的颜选侍也把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生怕殃及池鱼。
  而兆选侍此时面色惨白,因为自己一句话让罗婕妤紧抓不放的攻击自己,兆选侍忙跪下请罪
  “贵妃娘娘,妾并无此意啊…”
  叶舒云看着罗婕妤这番姿态心中不由得感叹,抓住兆选侍一点语病不放,怕是因为她小产一事。
  “你身子骨弱,地上凉,快起来,若不然皇上该心疼了。”
  叶舒云一个眼色,身旁的浅熙赶紧上前扶起罗婕妤,待罗婕妤坐下后又开口
  “妹妹的心思咱们都知道,皇上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看轻了妹妹,妹妹放宽心才是。”
  叶舒云话音一落又响起一女声
  “就是,兆选侍一个宫女出身的卑微贱婢,书没念过几本,怕是连字都不识几个,哪能说出什么好话,妹妹又何必跟她一番计较。”
  乌淑妃的语气充满着高傲与不屑,而“宫女出身的卑微贱婢”让温修媛面色一紧,目光不善的看着乌淑妃,颜选侍也是面色一白。
  乌淑妃毫不在意聚集在自个身上的目光,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女子,冷笑着继续开口
  “贵妃姐姐,妹妹以为兆选侍不识大体,连个话都说不好,不妨让嬷嬷们教教她…”
  自大封六宫后,乌淑妃也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她这么说话叶舒云倒多看了她几眼,原本叶舒云以为乌淑妃会趁机踩上几脚,是因为兆选侍在她眼里如蝼蚁一般所以不屑?
  叶舒云知道罗婕妤今天故意针对兆选侍,而方才陆贤妃嘴皮子动了动却未说出来,想了想后淡淡开口
  “嬷嬷们教的都是规矩,兆选侍素来规矩极好就不必了。”
  兆选侍一听叶舒云为自己说话面色一喜,以为叶舒云帮着自己
  “不过,今日之事因你而起,就禁足半月,在宫里抄写女戒静静心吧。”
  兆选侍听到叶舒云的处置身子一歪瘫软在地,自己本就不得宠,前些日子因为罗婕妤小产一事更不受皇上待见,再来半月禁足,绿头牌上没有自己,皇上怕是不记得自己了吧…
  兆选侍目光呆滞,后来还是在颜选侍的提醒下回了神谢了恩。坐下后兆选侍将今日前因后果想了一遍,最后终于想明白是罗婕妤故意针对自己
  请安散去,罗婕妤经过兆选侍身侧,压低了声音在兆选侍耳旁低语
  “欠了我的,我一定会一件件讨回来。申氏那个贱人死了我折磨不了她,可你,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罗婕妤说完后冷哼一声,在九嫔都坐着步撵走了后才坐着自个的步撵,一双充满怨毒的双眸狠狠瞪了一眼兆选侍后扬长而去
  之后,兆选侍彻底失宠,几年都见不到景德帝一面
  ☆、素兮
  兆选侍被禁足后,景德帝丝毫没有发现异样,陆贤妃也从未在景德帝面前提起,景德帝只当没了这个人。
  陆贤妃不是不想求情,可景德帝近来宠爱罗婕妤,陆贤妃知道就算求情也没用,只能私下用协理宫务之便多照顾一下兆选侍。
  可禁足期后,兆选侍被景德帝彻底遗忘,陆贤妃知道自己也无力挽回便放弃扶持兆选侍,于是兆选侍失去了陆贤妃的庇佑,又有罗婕妤时不时的上门找茬。
  而毓秀宫主位,素来嚣张跋扈与乌淑妃有一拼的陆昭媛又不管自己,丝毫不为罗婕妤打了毓秀宫脸面出气,连番下来让兆选侍心如死灰。
  兆选侍不甘心,为何自己拼尽全力博得了一个嫔妃之位不再为奴为婢,却要饱受欺凌,于是兆选侍找到了陆昭媛那伺候的一个小宫女素兮,妄图让素兮给陆昭媛添堵报复她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素兮姑娘,你怎么在刷碗?哎,可惜你一副好皮囊还要做这样的粗活。素兮,我可真是心疼你,你可愿意如我一般成为主子,不再为奴为婢,为自己为家里增添光彩?”
  一日午后,兆选侍来到毓秀宫的小厨房,见素兮在刷着碗嘴里还不停嘀咕咒骂,见四处无人便上前搭话。
  素兮,本姓郭,生的貌美如花,身材曼妙,最让兆选侍看重的就是素兮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一直想一飞冲天做主子。可陆昭媛虽跋扈,可不是没脑筋的人,像素兮这样貌美的宫女从来都不能进内殿伺候,不让景德帝看一眼。
  “兆选侍,你可是有主意?”
  果不其然,如兆选侍预料的一样,素兮很快就上钩了。兆选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素兮见状眼前一亮,忙放下手中的碗,快步走到兆选侍面前,急急开口
  “好姐姐,你快跟我说说,如果事成了,我一定不会忘记姐姐的恩德。”
  姐姐?兆选侍听到这个称呼心里生出一团火气,自己是主子,一个奴才也能叫自己姐姐,真是放肆!
  不过兆选侍倒没忘记今日目的,拉着素兮的手,低声交代
  “皇上对昭媛娘娘还是很宠爱的,虽不如那几位可也不差。可昭媛娘娘防的紧,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怕是昭媛娘娘要把你给处置了。”
  素兮听着兆选侍的话眼里露出一抹恨意,她生的不差,如果不是前几年家里弟弟治病掏空了银子,自己怎会入宫补贴生计?若还在宫外,凭自己的样貌做大户人家的姨娘不是不可能,哪还用像现在这样伺候人,还是一个空有家世的昭媛。
  素兮越想越不甘心,冷冷说道
  “她是怕我得了皇上的宠把自己给忘了,哼,她就一个绣花枕头,只知道拿乔,等我得了宠,一定要她好看。”
  兆选侍见素兮对陆昭媛不满十分欣喜,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于是兆选侍将怀里的一包迷情香料交到素兮手里,低声吩咐
  “这可是好东西,只要倒进香炉里,闻到的人就会失去意识,只想要与人欢好。”
  兆选侍说着面色一红,而素兮听到也是脸色通红,紧紧握住手中的迷情香,半晌后才有些沮丧道
  “可陆昭媛根本不会让我进内殿伺候啊…”
  兆选侍看着心比天高却如此蠢钝的素兮面露不屑,又开口教导素兮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个病痛,偶尔拉个肚子还是有的。只要皇上来的时候昭媛娘娘不舒服,你趁机在……”
  素兮听到兆选侍的话眼前一亮,连忙道谢“好姐姐,全靠你指点,来日我一定不会忘记姐姐的。”
  兆选侍闻言笑着拍了拍素兮的手,转身离去。回到自己住的偏殿,兆选侍的笑容褪去,拿出帕子狠狠擦了擦双手,将帕子丢给伺候的宫女,冷冷吩咐道 “烧了。”
  次日晚上,景德帝驾临毓秀宫,兆选侍有些期待景德帝来探望自己,不想又是进了主殿。兆选侍面目有些狰狞,长长的指甲捏在手心里,娇嫩的手里划出一条血痕,流下了滴滴鲜血
  当夜,陆昭媛在为景德帝跳舞,却不想跳到一半肚子抽痛,不顾自己的仪态狂奔去了茅房,景德帝被陆昭媛弄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觉得十分好笑,便坐到一旁继续喝着酒
  屋外,素兮故意让今夜内殿伺候的一名宫女扭伤了脚,自己端着东西进殿。素兮见到身姿挺拔,容貌俊逸的景德帝不禁芳心大动,摇曳着身姿走了过去。路过香炉时,趁景德帝低头看书之际,将兆选侍给的香料尽数洒在香炉内
  做完这些,素兮才慢慢靠近景德帝,为其换上一杯热茶后,带着魅惑的声音开口“皇上喝杯茶吧,喝酒伤身。”
  迷情香烧的很快,就这么一会功夫景德帝就觉得浑身燥热,尤其是听到素兮的声音更是□□焚身。
  景德帝一个恍惚之下,看到眼前的女子对着自己笑靥如花,妩媚至极。景德帝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皇帝,身体有了需求,一把搂过素兮就将她按在塌椅上。
  此时景德帝神智并不清明,见着素兮仿佛见到自己最爱的元后,景德帝一边褪去素兮的衣服一边呢喃“眉儿…”
  素兮听不清景德帝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要成为皇帝的女人,马上就能摆脱奴婢的身份成为人上人,就算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痛苦,让素兮痛哭,可心里那点兴奋却是无法言喻
  很快,素兮也吸入了迷情香,不顾身子的痛苦不断性格景德帝的索求,一声一声的□□传出内殿。
  陆昭媛好不容易止住不再入茅厕,可回到内殿,却在门口听到女子的□□男子的嘶吼,一瞬间陆昭媛的脸色冷如冰窖。陆昭媛恨不得立即进去撕了勾引景德帝的女人,可还是记得这是皇宫,硬生生把这份屈辱忍了下来。